“因景惠长公主无故训斥诰命之事,朝中吵的厉害。”
昭文帝叹口气,“宋家老太太已经病倒了,宋侍郎要侍奉母亲,早朝时请了病假。”
方太后叹道,“景惠是被先帝宠坏了,人家好好儿的一个老太太,没招她没惹她的,就是吃饭时有点儿动静,也犯不着呢。就是这宋家,也有些小题大作,这不是有意召告世人他家老太太的病跟景惠有关系么?”
说着,又对宋家有些厌烦。
当然,昨日来哭诉的景惠长公主可不是这样说的。景惠长公主自知事情不妙,昨天下午进宫提前与方太后哭诉,准备讨个人情啥的,“那个宋老太太,粗俗不堪,礼数尚不如儿臣府中的三等婆子。儿臣不过说她几句,宋家丫头便对着儿臣好一番冷嘲热讽。”
这话,方太后听了根本不信,直接道,“你既是来求情,便莫要说这些糊弄哀家的话。你以为哀家是傻子吗?景惠,你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时都不与你计较,你怎能在秦府老太太寿宴上做出失礼之事呢?”
景惠长公主哼吱两句,到底是自己无礼,不然,她也不必这样急着进宫求情面哪,巧舌如簧的说了许多宋多的不是。最后,方太后道,“看皇帝的意思吧。”
今天昭文帝这样一说,方太后也知事有不妙,问,“这可怎么办?既然陈侍郎的母亲病了,派个御医过去吧?再赐些珍贵药材安抚安抚人家。”
昭文帝心中早有决断,道,“景惠性子乖张,不堪长公主之尊位,即日起降为二品公主。”
方太后有些犹豫,“是不是罚的有些太重了,即使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
昭文帝并非先帝嫡子,不过,他命不赖,很得先帝孝肃皇后青眼。而景惠长公主正是先帝嫡出公主,因为有先帝与孝肃皇后的情面,昭文帝待景惠长公主向来优容。
昭文帝道,“朝中为她失仪之事争论不休,上次还把驸马的小妾打的流了产,不过是遮掩下来、保住了彼此的脸面而已。她也该受些教训了。”
纵使先人情分,也有用完的一天呢。
“母后再以慈宁宫名义,赐下御医与药品吧。”
昭文帝道,“待宋老太太痊愈,召她进宫来,说几句话,给些恩赏,便圆回来了。”
方太后到底有些太后的傲气,道,“我听说宋家那丫头说话也冲着呢,这样,未免太厚待宋家了。”
昭文帝叹,“若不妥善处置,未免寒了寒门仕子官员之心哪。”
寒门出身,儿子出息了,都会给母亲请封诰命,似宋老太太这种乡下婆子做诰命的不是没有。所以,此事,寒门官员反应尤其激烈。
“母后,谁无祖宗父母。宋家子孙都在场,景惠这样训斥人家老太太,只要子孙稍有血性便不会哑忍。”
昭文帝道,“朕听闻宋家老太太青年守寡,一个女人拉扯大两个儿子,十分不容易。”
方太后这才不说什么了。
宫里又是赐医又是赏药,宋荣写了谢恩折子,第二天便乖乖的去上朝了。
昭文帝于御书房笑骂,“朕若不处置景惠,你是不是就要打算辞官了?”
宋荣与昭文帝多年君臣,十分融洽,何况御书房只有几个昭文帝的贴身太监,宋荣叹口气道,“臣其实两相为难。臣知陛下与景惠长公主多年兄妹情谊,臣并不想陛下为难。可是,这事若说臣不生气就是欺君了。臣父在臣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在乡下,不似帝都人家规矩讲究,丈夫去逝,若有合适的人家,女人也可以改嫁。当时母亲怕臣与二弟吃苦,就一直未嫁,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弟两个,很不容易。”
“臣这些年追随陛下,也有些历炼长进,唾面自干之类,臣脸皮厚并不觉着如何。唯独臣母,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往日里少有出门。其实,臣深知母亲的性子,在老家时,臣母最喜欢东家西家的串门儿。到了帝都,反是出门少了,并非母亲不喜出门。而是母亲一直担心自己不懂帝都这些繁琐的规矩,怕出去给臣丢脸。”
说到动情处,宋荣眸中泪光微闪。
昭文帝笑道,“你家那小丫头也说了,自己祖母有不逊于任何人的高贵品性。”
“那就是朕当初去你家时见到的小丫头么?”
宋荣温声道,“是,嘉言是臣的长女,她生就这样一幅脾气,臣拿她也十分没辙啊。”
昭文帝笑,“女孩儿家,娇惯一些也无妨。朕对皇子们向来严厉,不过,一见到朕的端睿公主,朕这心啊,软的跟什么似的,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朕的端睿说。”
端睿公主年纪不大,不过十二岁,宋荣却是久闻其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