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ldo;茶点&rdo;二字,眉宇便舒展开,一路跟他来到纤云华毯上,先前绕着他的神女们早已如鸟shou散,毕竟不晓得她跟少夷的关系,谁也不愿叫这位烛y氏的公主不高兴。数张案上珍馐佳肴都没动几筷子,倒是一地酒壶,看样子他们也喝了不少酒。少夷找了半日也没找到什么好茶点,gān脆取了一枚仙桃塞给她:&ldo;先吃这个罢,这些茶点旧了,回头换新的再吃。&rdo;玄乙嫌弃地还回去:&ldo;皮没剥。&rdo;这娇生惯养的公主……少夷叹着气儿替她撕桃子皮,一面慢悠悠地说道:&ldo;你这小泥鳅,脾气坏,心眼坏,好在小龙君跟你不大像,不然将来还不知得罪多少神族。&rdo;玄乙都快把早上的事忘掉了,不想他突然炸给她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他认识清晏?她怎么从来没听清晏提起过?她不动声色:&ldo;少夷师兄认识我哥哥?什么时候的事?&rdo;少夷仔细想了想:&ldo;那会儿他大概才三千来岁罢,倒是一付好风骨,不愧是烛y氏。&rdo;三千来岁?玄乙努力回想,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少夷将桃子皮剥好,还细心地切成几片,放碟子里送给她,然后微微一笑:&ldo;你那时候更小,还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怕是记不得了。听说小龙君师从玄冥帝君时,年纪比你这小泥鳅还小上一些,真是个好哥哥,为了小妹这般拼命修行,一定是想好好保护你罢。&rdo;玄乙想起齐南也说过自己小时候受伤,想不到连这位青阳氏的师兄都知道此事,而且,命在旦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毫无印象?她正yu询问,朱宣帝君的声音却突然自青玉台上传来:&ldo;诸位……只怕、只怕今日这场盛宴不得不停了。&rdo;台下诸神喧嚣阵阵,朱宣帝君苦笑道:&ldo;方才白泽帝君为地颤算了一卦,出的是地火明夷,只怕是大凶之兆。此事蹊跷难解,白泽帝君既然有此警示,本座便不敢擅自冒险。如今夜寒露重,本不该逐客……&rdo;他的话还没说完,但觉地面再度剧烈震dàng起来,这一次却比方才那下要猛烈无数,青玉台上的水晶架都被震翻许多,其上的宝物哗啦啦掉了满地,远处更有一阵阵可怕的轰鸣声传来,诸神不禁骇然,四下里忽然变得死寂。&ldo;报‐‐&rdo;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刺破了此刻的异样寂静,紧跟着两个神官连滚带爬疾驰而来,声音好似在尖叫:&ldo;离恨海偏南二百里有一块地掉去下界了!&rdo;☆、离恨海落(中)众神哗然,朱宣帝君当机立断,立即厉声吩咐神官们:&ldo;速度撤去神府限制!将坐骑全部牵来!&rdo;一时间台下乱成一团,有些胆小的神女竟已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神界有此异样变故还是上回共工大君撞破天柱,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要说年轻一辈,便是许多年长者也不曾经历过,这么长久的平稳岁月,如今突然弄出个神界土地掉落的事qg,倒把他们一个个吓得不敢动弹。少夷用小叉子戳了一片仙桃,体贴地送去玄乙唇边:&ldo;快吃罢,不然等下回去明xg殿,要到明早才有东西吃了。&rdo;玄乙皱眉摇了摇头,她素来挑食,瓜果珍馐之类一律不爱,唯独爱吃些jg致茶点,给他面子吃了一片仙桃便再也不肯吃,只问:&ldo;少夷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受过伤?&rdo;少夷把剩下的桃子丢嘴里,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ldo;这乱糟糟的当口你还记着自己这点小事,回去找小龙君问罢,由他告诉你,不是更好?&rdo;咦?他说的竟然很有道理,玄乙点了点头:&ldo;少夷师兄用茶点当借口把我诓来,提起这个话头又卖关子,这是何必?&rdo;少夷淡道:&ldo;在你这小泥鳅心里,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另有深意,你啊,一点也不信我。&rdo;玄乙俯身搂住他的胳膊,娇声道:&ldo;谁说我不信你,你起了话头勾出我的兴趣,却不说完,弄得我心痒痒,未免太不厚道。&rdo;少夷扶住她的后脑勺,气味和声音都甜丝丝的:&ldo;你想知道?那你亲我一下。&rdo;玄乙看着他额上摇晃的火红宝珠:&ldo;那你把眼睛闭上。&rdo;他在她鼻子上掐了一把:&ldo;我再信你才怪。&rdo;白泽帝君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ldo;明xg殿下弟子速速过来!&rdo;这位素来不怎么靠谱的先生,今天终于靠谱了一回,早已提前将弟子们的坐骑都放出,坐骑们见着自己的主人,立即欢喜地各自迎上去。巨大华丽的丹凤踱步到少夷面前,亲热地用脑袋蹭他的胸口,他摸了摸它丰盈的羽毛,握住缰绳翻身而上,垂首笑道:&ldo;小泥鳅,师兄如今载不得你,盼着下回有机会叫你骑丹凤。&rdo;意思他自己逃命,把她丢在这里是吧?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玄乙定定看了一会儿他飞远的背影,扶着软椅单脚站起,没蹦几步,忽见那只y魂不散的扶苍骑着九头狮风一般奔至近前,伸手将她一捞,腾云驾雾一般,她瞬间就落在了狮背上,后背狠狠撞上他胸口,头上的金环都撞歪了。额上一热,他的手掌按在那个肿块上,玄乙怎么拽、拉、扯都弄不下来,反倒累得气喘吁吁:&ldo;……现在已经过了子时。&rdo;扶苍声音出奇的平静:&ldo;嗯。&rdo;&ldo;今天轮到太尧师兄接送我。&rdo;&ldo;嗯。&rdo;玄乙便不说话了,今晚真累,她没力气再折腾,随便罢。她把脊背挺得很直,即便整个身体像是被他圈在怀中,也倔qiáng地不肯碰他一丝一毫。此时神明之府的限制只解开了一部分,御风腾云飞不过五丈,九头狮连飞带跑,一路疾驰去白泽帝君身侧,他正在清点弟子,因见一个也没少,他少见地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ldo;待玉阳府上方限制解开后,只往后门飞,尽量离离恨海远一些。&rdo;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qiáng烈,背心的寒毛一根根地竖起来,只怕今晚十之八九还要再出大事,上回他有这种预感,是昆仑与太行掉落下界。天地有清浊,下界为浊,上界为清,神界土地若是落到下界,只有一个可能:浊气太重。离恨海被黑暗封冻了太久,里面不知滋生出多少浊气与魔物,万一掉到下界,必然有无数凡人要遭遇灭顶之灾,后果不堪设想,何况那一下坠落的威力,不光整个朱宣玉阳府,也许极西之地都难保。&ldo;你们靠近一些,各自不要离开太远……&rdo;他仔细吩咐,话还没说完,却见一只漆黑的巨手突然自玉阳府外骤然抬高,整只手掌张开竟比一条白玉大道还要长,缓慢却毫不留qg地朝玉阳府拍下来,霎时间,华美奢侈的白玉大道伴随着诸神惊恐的叫声,裂成了碎片。&ldo;那是什么?!&rdo;古庭见那只漆黑的巨手无头无尾无身,好似从混沌中突然生出,惊得声音都变了。他的声音瞬间便被利风chui散,这只巨手一挥之威,带起的飓风猛烈,有那些神力薄弱的小神竟难以抵抗,被风卷的如落叶般乱飞。眼看弟子们也受不住这股怪风,白泽帝君立即张开屏障,一面厉声道:&ldo;朱宣小鬼!快解开限制!&rdo;谁知定睛一看,朱宣帝君正忙着将青玉台上陈列的宝贝们用神力护住,白泽帝君恨得连连跺脚:&ldo;这当口还想着宝贝!&rdo;话音一落,只觉头顶一片漆黑,竟有另一只巨手突然出现,当头拍下,诸神哪里来得及闪避,只听&ldo;当&rdo;一声巨响,漆黑的巨手却是拍在白泽帝君的屏障上,震得那些小辈神族们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离得近了诸神才发现,那只漆黑的手并非是皮肤黑,而是其上密密麻麻缠绕着魔煞之气,舞动间神界的清气与魔煞之气摩擦碰撞,发出极刺耳的尖啸声。白泽帝君面沉如水,双手骤然一合,将弟子们装入一只金色的巨车之内,驾车的八匹金麒麟奔逃如风,迅速躲过巨掌拍落的范围,他自怀中取出一把竹签,当空一撒,竹签迎风见长,化作密密麻麻无数根翠绿青竹箭,一根根走两仪八卦的方位将巨掌钉在地上,他清叱一声,巨掌霎时间被神力震dàng成碎片,化为一股股黑气消散。青玉台附近的另一只巨手在跟朱宣帝君做殊死搏斗一般,眼看许多水晶架被漆黑巨掌拍碎,宝贝们也都成了渣渣,朱宣帝君简直气得rou抖,一面用手里的拂尘狠狠刷,一面怒道:&ldo;我的玉珠!我的玄丹!我的上古天书!&rdo;他一样样把被弄坏的宝贝念叨一遍,气得连&ldo;本座&rdo;两个字都不用了。漆黑巨手被他的拂尘刷的好似一块破抹布,没一会儿便只剩骨架,无力地瘫软在青玉台下。&ldo;神官何在?!&rdo;朱宣帝君面色铁青,一声大吼,&ldo;快把这里的宝贝收拾一下!全锁进碧琉璃塔!&rdo;被吓得躲了老远的神官们终于回过神,cháo水般扑上,搬箱子的搬箱子,抬水晶架的抬水晶架,个个动作极快,眨眼便将青玉台上的宝贝们撤了个gāngān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