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裕如冲进理店时,我还在店外的旋转灯下呆。
“老板,请给我剪个短吧!”
”
好咧!“一个高而瘦的理师随即走来,给裕如套上围布。
裕如扯开高高的丸子头,那一头黑油油的长顿时如瀑布一样垂下来,把她的脸也盖住了。
“裕如,你不是喜欢留长吗?”
我追了进来,诧异地问。
“小姑娘质不错,给你2oo吧。”
理师抚摸着裕如黑亮的头,不禁赞叹道。
“不,我的长剪后自己要留着,不卖的。“裕如看了一眼镜子中长长的秀,便闭上眼睛,两滴泪从她眼中偷偷地滑落。
”
那好吧,开始剪了哈?“年轻的理师,拿起剪子。
”
剪吧。”
裕如并不睁开眼,果断地说。我懂了,这剪去的分明不是她的秀,而是一段和过去告别的仪式。
半小时后,裕如变成了一位齐耳短的小女子,她那略带忧郁的眼睛有了一丝神采,整个脸庞也生动、俏皮起来。我俩从理店出来,又去那家精品店,可惜流沙相框已卖完了,我们并不死心,后来终于在郭林路小学对面的一个文具店里找到相仿的镜框,虽然做工粗糙了些,好再裕如满心欢喜抱在怀里,还哼起了歌……
7月1号一大早,妈妈就迫不及待地拨打168查询到我的中考成绩。当电话播报我的总分642时,妈妈高兴得手无足蹈,像个孩子一样。其实这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我没有特别欣喜,甚至有一点小沮丧,因为这和5月月考我的分数基本一样。后来得知杨帆中考668分,是全市的第4名,并且打破了他自己的记录,我就更失落了,唉,我永远都追不上他!
7月2号,骄阳似火,是我们去学校拿毕业证的日子。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考得好的同学喜形于色,考得差的同学沉默寡言。高翔625分,铁定鄂高实验班;葛兰兰才考了45o分,连鄂高的门都摸不着,看来只能读职业高中了。看看她苦哈哈的脸,我居然不厚道地有点小得意。刘千千495分,上鄂高差了一点,上职高又多了3o分左右,不过她可一点不愁,听说她要随父母去广东中山读书了。张英42o分,她上次和我说过她想去读卫校,两年后出来就可以当护士,也可以照顾奶奶。
我们人生的第一次分水岭就此拉开。三年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就要分开了,也许有的人从此分开,一辈子也不会见面了!毕业典礼结束后离别时,班头和几位老师眼睛红红的,我们班上好多女生也哭了!千里搭帐篷,总有散的一天。我们初中的校园生活就这样匆匆地落幕了,它平凡得像每一个普通的日子,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又确实不同了,夹在我们身后的狗尾巴草再也不能假装说我还有童年的尾巴了。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校,把老师的嘱托、校园的美景、还有同学之间三年来的相爱相杀,都深深刻在脑海里,全部带走!
“镇泽,你真的要去读汉口读军校吗?”
高翔和我一起离开学校,来到希望桥,他突然问道。
“嗯,早就签了合同,不能变卦!你这个胆小鬼,要是当初你和我一起参加复试,咱俩不就可以一起去汉口上学了,还说喜欢我,都是假的。”
我一边讥讽他,一边往前踢着小石子。
“镇泽,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一直真心喜欢你。我,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因为家人…”
高翔支支吾吾地说。
“好啦,我知道你自己做不了主,你家三代单传,只有你一个男丁,舍不得你去受苦哈。”
我边走边不屑地笑道。
“不,不是这个原因,实话和你说吧,你要替我保密。我,我奶奶有个弟弟解放前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所以即使我去汉口参加复试,最后政审也过不了…“高翔低下头,郁闷地说。
“哦哦,原来如此!”
我叹息道。
“镇泽!镇泽!”
当我们走到行管局卖馒头的小店门口,突然听到后面有人急切地呼喊我。回到一望,龙子林正汗流浃背地从对面跑过来了。
“你的护花死者来了,我先告退了!”
高翔会意地朝我挥挥手,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