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由心至身。
好一个由心至身。
顾蕴光笑乐了,一手扶着轿沿,笑若灿烂悬日。
顾蕴光笑够后懒懒地倚靠在一旁,微抬眼皮地觑他:“你这脸倒是大,没写你名,上赶着舔我内帐中的人。”
那笑声中嘲讽刺耳,宁王神色一变,上前一步对着他低言道:“你比我更清楚她是我的人,若非有心,贞洁为何会予我?你顾蕴光也当真不在乎?”
话中藏着试探。
顾蕴光头微歪,漫不经心地瞥他道:“脸真大,都我内帐人了,我不比你清楚?况且就算她跟过你,你看我像是在乎她是否有贞洁吗?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惦念这点事。”
“你此番抢她不过是因为我娶了宋温书的人,但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与知知无关,若你将人还与我,日后我定会将宋温书的人还出来。”
宁王忍着上前给他一拳的冲动。
啧。
顾蕴光摇头道:“你这人说话愈发有趣了,打算用够就再还,又还要装情圣,猪狗都比你要些脸皮,就算你将人还了,我有同意换吗?”
宁王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顾蕴光说着轻弯眼角:“忘记与王爷说了,她身上只写了‘顾蕴光’三个字。”
说完他转身入马车,车帘放下将他的面容藏在暗处,觑向外面的人如同波澜不惊的雪。
车轱辘缓缓转动,阒寂的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洒下的月光如被踏碎的霜花。
顾蕴光将头靠在后面,竹簟缝隙中隐约透过几缕光线将冷淡分割。
今日是端午。
侯府里半分过节的喜庆都无,尤其是从下晌传出来主子在黄门庭醉打宁王,现在众人更是面含谨慎,不敢去触霉头。
赵凿扶着顾蕴光往揽月楼行去。
琼楼一隅将露出一角。
顾蕴光掀开眼看去,脚步骤然停下,声音含着冷意:“回林枫苑。”
赵凿听后掀开眼,见主子神色如常,无悲喜,目光分明是平静地望着前方。
自从三小姐来了揽月楼后,主子便从未回过寝居,揽月楼下的屋子俨然成了第二个卧居。
这还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
赵凿只当今日是宋公子的祭日,没做他想:“是。”
师知苎被关在房中,一夜未眠,这一夜顾蕴光也没有回来。
她赤着足坐在榻的一角,失神的将双膝抱着。
当晨曦的又一束光洒下,门依旧没有开,桌上放着的饭菜凉了又凉,从来无人动。
终于下晌将至,房门被打开了。
顾蕴光踱步踅过立屏,立在榻前看着蜷缩在角落,乌发敷面的师知苎,脸色沉凉如水。
他双手环抱地倚在立屏边,抬眼觑着她。
片刻,他冷笑道:“不吃不喝,可是想寻短见?”
言语中皆是漠视,好似她的生死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