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不释手,差不多半年时间,她就几乎将兵书的前三本翻透。
独第四本手札,自那日雪夜后就被成羡羽封存起来,锁在屉内一页都没有再看。
这年的秋天,成羡羽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同意开关通商。
从家畜皮毛到矿石香料,从器具牙角到书籍乐器,皆带着滚滚流沙自西而来。
这天她会晤几位从关外来的戎族商人,发现商人们带来了两位新朋友,颧骨高突,眼窝深陷,也是异族人。她以为是月氏或者呼揭人,商人们却介绍说这二位来自狄族。
成羡羽微微疑迟:狄族不是关外人,他们世代居住在东北塞外,距她管辖的西北有数千里之遥。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念及此成羡羽便问了出来。
结果她听了两位狄人的解释才恍然大悟。
老狄王前年去世,未曾留下立储的遗召。他的长子与二叔争夺王位,部落一分为二:北部以西为左狄,由老狄王的长子统领;北部以东为右狄,由老狄王的二弟统领。这两派争斗,右狄又强过左狄,日日征伐,迫得左狄人步步后退,不断西迁,所以最近有不少左狄人已经被逼到了西北来。
“原来是这样啊。”
成羡羽叹道。她一向对这些异族的风土人情甚感兴趣,此刻听说西狄征伐势如破竹,更是好奇,便又问道:“那右狄王是如何用兵,竟令你们左狄节节败退?”
“右狄王自是老谋深算,他还有位小将军领兵打仗,乃是右狄王的七殿下,今年才十三岁,既能前方英勇冲锋,又能中军帐中指挥若定,屈指悠然。现在我们左狄听到他的名字都闻风丧胆,婴儿止啼……”
两位狄商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始终哭丧着脸,找不出这样的少年将军,长生天注定他们左狄必败啊!
成羡羽却不以为然:“再怎么他年纪只有十三岁,只怕这些传言多有夸大。”
右狄王七殿下……段然没当皇帝的时候,众人也称其“七殿下”
。她憎恨段然,连带着厌恶跟他有关的一切,所以对这位狄人口中的七殿下没有好感,一时兴趣全失。
“将军!”
这时候军中判官突然前来,近前行礼道:“将军,属下有事禀告。”
成羡羽曾经叮嘱过判官,军中大小赏罚,除了死刑,皆可自行判决行刑,只需每周统一奏报她即可。判官此刻突然来到,必定是哪位士卒犯了杀头的大罪……她便当即吩咐左右款待几位异族商人,自己则引判官进帐,听起详禀。
听判官说来,是军中有位烧饭的火头,三次投军又三次逃跑,这次逃跑又被捉了回来。
“我早已严宣军纪,投军要想清楚,一旦入了军营,就是军中为家,岂可随意来去!”
成羡羽怒火中烧:“你们将他带过来。本将要亲自审理此人,严惩不贷。”
押解上来的火头出乎了成羡羽的意料。他身材魁梧,凛然同她对视,一派正气,倒丝毫不像三作逃兵的猥}琐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
“沈绍仪。”
那火头从容作答。
“为何屡次逃军?”
成羡羽紧拧眉头,声色俱厉:“难道不知道遵守军规吗?”
“哈哈——”
沈绍仪却骤然轻蔑大笑,神情不无嘲讽:“人皆到成将军是红妆英杰,我待在军中半年,今日终得一见,原来也不过尔尔!”
成羡羽听沈绍仪讥讽,面不改色,她并不随其转换话题,而是继续审问明白:“沈绍仪,你为何逃军?”
“受不到重用,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他满是不屑地撇头:“我又不是投军做火头的!”
“那你做什么?”
沈绍仪转过头正视成羡羽,眸耀如星,朗声道:“做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