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胥挽起衣袖,一脚踏在台阶上,一手用木瓢舀了水,浇在自己另一只手上。
他手上有伤痕,水流滑过手臂,再落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风一吹过,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庭院里。
沈卿禾抬手下意识放在鼻尖处,惧怕又疑惑,看了橘白一眼。
橘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男人身材高大,唇角紧抿始终冷毅,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进了前面房间。
他做事这般粗犷,那一双手臂肌肉鼓起,瞧着硬邦邦的,若不是有生的俊朗的容貌,当真不像这书香门第的陆府之人。
他不理她,也少了她心中惧意,若是他真开口和她说什么,怕会把她吓得今晚也做噩梦睡不着。
而沈卿禾怕陆胥这一点,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月前订下婚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卿禾乖乖听话,未有过半句异议。
直到那日她同母亲上街采办,路遇一摆摊算命的高人。
那高人同人起了争执,沈卿禾瞧着可怜,便为他付了欠款。
高人非说要报答,便提议为她算上一卦。
算卦求命之事,沈卿禾心有敬畏,却也不尽相信,奈何盛情难却,她还是答应了。
这高人似有点道行,说沈卿禾胆小惧事,易受惊吓,现订下婚约,不久后便要嫁人。
而后他眉头紧皱,沉默许久后,同沈卿禾说:“小姐良善,却奈何婚后凉薄,不守妇道,与人私通。”
下场凄惨——
“遭浸猪笼,毁容貌,是乃血光凶兆。”
这话母亲没听见,只有沈卿禾知道,当时她略有惊惧,却没太放在心上。
也没再同旁人说过。
她深知自己是如何之人,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犹记大婚当晚,陆府气氛有些许诡异,笼罩着一股莫名的阴云,沈卿禾在房间等着陆胥,却直至宾客散去,也不见他身影。
直到一张纸条送到她手里。
上书:算命之事,我也知。
短短七个字,苍劲有力,笔锋凌厉,而后所有下人被唤退下,只留她一人在房中。
她身着盛装,妆面未卸,最美的模样还没叫自己夫君见到,便已经整个人被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之中。
传言陆家二公子,性格最为恶劣,生性凶残暴戾,若是谁触了他的眉霉,那恐是命悬一线。
嫁入陆府前母亲便对她再三嘱咐,万事小心,为妻温顺,多多顺着陆胥来。
可没想到,刚进府,便莫名其妙将他得罪了。
第3章
自那日后,又有半月时间,她未再见过陆胥。
住在同一院子里却不见他人影,前面几日沈卿禾还战战兢兢,吃不好睡不好,后面发现根本见不到他,一颗心落下,连吃了三碗牛乳绵冰,两盘虾饺。
一下吃太多冰的了,结果吃坏了肚子。
沈卿禾那一日跑了五六趟茅厕,夏日里硬是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也只得埋怨自己,想着日后绝不贪嘴。
沈卿禾掰着手指数,到今日,已经安全度过了一个月零十六天。
可说也是奇怪,这趟坏肚子之后,再吃东西便没什么胃口,就连以往最爱的水晶虾饺,下口也觉得恶心。
七月初一,家中摆小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