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白胜男并没有直接去侍卫廊,也没有去找季洵,而是换下朝服先去看了卫元庭。
闲置的暖殿里,苏醒的卫元庭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脑海里满是过往周耕对自己的宠爱,耳边是他亲和的谆谆教诲,眼泪像开闸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在自己与周帆被硬生生拆散的时候,她确实想过像周耕这样的老顽固应该一死了之,但时过境迁,在她希望周耕能安度晚年的时候,周耕却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故去,她的心似被揪着般疼的厉害。
“皇上驾到!”
闻声,她忙擦去眼泪,跪在地上叩,但哽咽却无法立即止住。由于额头深深抵在地上,又情不自禁的想起过去在周府的日子,直到明黄色的靴子来到身边,才又向后挪了挪双膝。
“臣卫元庭,叩见陛下。求陛下惩治臣御前失仪之罪!”
没有如往日般将她扶起,也没有出言治罪,而是直接走到侧榻旁坐下,白胜男看着她转过来却仍旧深深叩的样子,那颤抖不止的双肩绝不是对即将被治罪的恐惧。
“求陛下治罪!”
突极深的悲痛,会引起干呕、抽搐和昏厥,卫元庭在早朝时的一系列反应只能证明她对周耕之死是真的伤心。作为周府出生、成长的她,若是对周耕之死毫无反应,自己才该忌惮。
“治你什么罪呢?”
温柔的声音中掺杂着关切,白胜男示意依卢将她扶起来,自己则褪去靴子盘坐在软榻上。
“臣在御前干呕,实乃失仪。”
“亲人突然辞世,人之常情,若朕连这样的天理人情都不顾,也不配坐在龙位。敬俭,周耕对你如父如师,与朕又何尝不是呢。”
冷峻的眉头蹙起,白胜男叹息道,“师傅今日之举动,确实给了朕很大的打击,他的死,他对薛川的检举,以及他对子孙和你的保护,朕都明白,朕也理解,所以朕没有为难周府,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可惜了息薛川,朕终是保不下他。”
谈起薛川,卫元庭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段时间,为了保住薛川,陛下确实做了不少错事,甚至她怀疑枯荣的突然圆寂也是陛下授意的结果,但她无凭无据,不敢乱言。
“朕已经答应众卿将亲自彻查赵学川之事,限期三日,也就是说,加上今日,朕与薛川只有三日可相处了。”
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白胜男虽是对她在说,却更像自言自语,“敬俭啊,朕想罢朝两日,你看可行吗?”
不等卫元庭回答,白胜男又喃喃道,“父皇说过,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能随意罢朝的,朕若真是罢朝,朝臣们也不会当着朕的面议论什么,毕竟朕是君,手握生杀大权,但……那样的朕,又有什么资格给诸卿树立榜样呢?”
“臣无能,臣不能为陛下分忧,臣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