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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分家(第1页)

22、在我7岁那年,我们与爷爷奶奶分家另过了。一分为三,爷爷奶奶、我们、二伯二婶。可能是因为人口众多,太不方便了。爷爷家5口,包括三伯、四伯、五伯;我们四口,父母、二弟和我;二伯两口。

分家那天是夏季,会场设在正房大爷爷屋。好像东西两院议员都有代表参加,屋内很多人,西院二爷爷皮锦成是主持人,兼席调解人。我坐在窗台上旁听,当然没有言权。

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哪家分哪块地,分几亩地,不牵涉其它内容。因为,3间西厢房是不可能分的,必须留给爷爷奶奶。剩下就是铁铣、镐头、锄头、犁杖、镰刀之类,不可能提到大会日程。会议中也没听说分钱的事。因为就算爷爷奶奶有点积蓄,也是寥寥无几,只能私下补贴一点,不可能拿到会上去。那时候是爷爷管钱,还是奶奶管钱,我一概不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家里所有的卖出和买进的一切事宜,都由爷爷一手操持,没有第二个人插手,包括爸爸在内。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根本就没花过1分钱,因为从来没走出过皮杖子,没有花钱的机会。那么,家中的钱是否由奶奶存放保管,我一无所知,也没想过这种问题。但后来我想,钱应该是由奶奶保管,因为,那个放鸡蛋的柜,唯独奶奶有钥匙,没看见任何人打开过。如果有钱,肯定就放在那里面。但是,直到我们分家,甚至直到奶奶去世,从来未见到过爷爷、奶奶摆弄过钱。

爷爷主管经济、外交、交易特权,但从来没在孙子辈上单独花过1分钱。比如说,一件衣服、帽子、一块饼干、一个糖球、一斤水果等等。这里,我没有一丝一毫责怪爷爷的意思。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就是如此,没有一分多余的钱乱花。我五伯比我大3岁,也没看见给他买过什么。直到如今,我都是万分理解,理解万岁是真理。特定的年代,特定的现状,就要用特定的思维去适应。

话题扯远了,我是想说,那个穷家伙业就是那几亩地算是立生之本,其余没有什么,平常就是勉强糊口而已。解放前,我们家是下中农,西院也是下中农。唯独东院在解放土改时定为富农。可能我们家的土地有从东院分来的也未可知,这不是小孩子打听的事。

但是,我们三大支关系都不错,没因为东院是富农而受歧视,必定是一个家族。再说,皮氏家族中,我唯一一个大爷就是东院的皮永新,他们家皮文焕是家族中唯一一个大哥。会议上虽然有些许争执,但最终都是化干戈为玉帛。

分家大会结束后,父亲母亲我们就是一个独立的家庭单位了。二伯住西厢房的北屋,奶奶住南屋。我们则搬到了东厢房三奶奶的房子。当时,三奶奶也下关东找三爷爷去了,房子是空的。

刚分家的时候,吃饭没有桌子,母亲用个三盆,上面加个秫秸盖帘就算是饭桌。锅碗瓢盆等一应家什好像也不齐全,生活质量也有所下降。爸爸好像感觉分到的地打的粮食不一定够吃,就领着我去开荒。我们家分到的一块地其中叫“北凛”

,是道土岗子,离家也就一里地。在那块地头上有不到两间房子大小一块荒地,这肯定是父亲提前看好的。

父亲用一个大镐头,我用一个小镐头,开始刨荒开垦。我虽然用的是小镐头,但也仿佛与镐头摔跤。不是指哪刨哪,而是刨哪算哪。一镐头刨下去,镐头没入土,却是倒下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两天时间,终于把这块荒地拿下。父亲打垄种上了荞麦,因为分家时地已经全部种完。估计开荒时已经是三伏天,因为谚语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

。在南沟边上也开了一块地,同样种上荞麦。荞麦这种东西生长快,周期短,不怕旱。

荞麦开花时我特意去看过,一片鲜艳,花香四溢,还有很多蜜蜂辛勤劳作。我感觉取得了圆满成果,幸福感油然而生。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没有早当家的感觉,但有了早干活早受累的感觉。从大家庭分出来,突然增加了主人翁的意识,感觉这块土地真正属于自己的了。刚刚分开家,白手起家,百废待兴,我似懂非懂的仿佛看出来父亲有些压力。同时,我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好像应该为父亲分担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力所不及。

通过鲜花盛开的荞麦,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劳动成果的喜悦。除了白面之外,荞麦应该是当时农村最好的面食,可那时,谁家有白面吃呀!据父亲说,旧社会到过年的时候,东院大爷爷皮锦章成袋子往家搬白面。那是多么富贵的象征啊!当然,他们家是富农,才有这种条件,其他人家3斤2斤已经了不起了。成袋子是多少斤?现在看就是5o斤而已,父亲竟用了“成袋子”

和“搬”

这两种字眼,而且用了加重语气,可想而知,那是何等的气魄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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