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曼城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她想着,回到家,烤一个她最拿手的苹果派,再点个披萨,等康利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热腾腾的晚餐。她还要跟康利说,她愿意结婚,她一定会给康利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婚礼。
冬令时的天色暗得快,车子开到曼城,已是华灯初上。
雪儿开进街区,车灯照亮前方的路面,两边的楼房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新年的氛围喜气洋洋。
远远地,雪儿看到他们的家里也透出灯光来。
这个点,康利应该还没回来才对。应该是工作结束,早点下班了吧。惊喜晚餐是没时间准备了,没关系,她只要知道,康利还在就好。
雪儿慢慢踩下刹车,想转个方向开进车库去。
这时,康利从房子里走出来,车库门慢慢上升,他平时开的车子正停在那里。他按了下车钥匙,打开车门,神色匆匆地坐进车里。
雪儿早就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关掉车灯熄火,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这么晚,他还要去哪?
等等,康利,是对她说谎了吗?他根本没有在工作,他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车里还有暖气的余温,雪儿却渐渐觉得,手脚凉。
所以,真的来不及了吗?他已经不想等她了。
康利的车子经过她的车,朝大路开去。他没有看见她。雪儿动引擎,猛打方向盘,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开着。
康利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店,待了几分钟,出来时,怀里捧着一束大大的花束。他笑着和花店老板告别,把花束放进副驾驶,然后开车离去。
雪儿想起他曾经送过的花,各式各样,他刚才买的花算不上多新奇,他给她准备过更大更美的。
可是,这一束,他准备送给谁呢?康利在朝城外开,很明显,不是为她准备的。
雪花纷纷扬扬,从深空中落下,黏在挡风玻璃上。雨刷不知疲倦地晃动着,将雪花碾碎,挤压到旁边。雪儿握紧方向盘,紧紧盯着前面的车屁股。
她不想往那方面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她悲哀地想,自己竟然成了会捉奸的可怜女人,可她转念又想,明明是她先提的分手,康利根本不算出轨啊。 她憋着一股气,她就想看看,康利会去见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见到他的新女友,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心对待康利,只要她确认这一点,她愿意退出,成全康利。
十二年的感情,终止到这一步,她不该有怨言。
路边的车流越来越稀少,黑夜中看不清远方,雪儿只能依稀分辨出,周围已是远离城市的远郊地带。最后只剩下他们两辆车,行驶在空旷的道路上。
雪儿不想被现,只好拉远距离,慢慢开着。
康利轻车熟路地开进一处农场,荒郊野外,只有那一处民居还亮着灯,显示出一些人气。
雪儿将车停在路边,不敢开进去。
农场的大门上装饰着圣诞彩灯,在黑夜里一闪一闪,亮的指示牌上写着:玫瑰农场,灯牌上装点着鲜艳欲滴的黄色玫瑰,在荒凉的雪夜里,显得十分温馨。
农场的主人应该是个温柔可爱的女性。
康利捧着花束,走进那栋民居里。隔得太远,雪儿看不清开门的人是谁,只看到,康利脸上洋溢着幸福温暖的笑容。
那是她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笑容,因为这两年,康利面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笑。
雪儿的心中,空空落落,冷得就像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
原来失去康利,是这种感受。比目睹莉莉丝死亡的那一刻,还要窒息,她灵魂的一部分,都在这个雪夜,判处死刑了。
雪儿走下车,迎着冷风,哆哆嗦嗦向前走。农场的大门紧闭,旁边还有个供人通行的小门,竟然没有锁,看来农场主还真是胆大。雪儿推门进去,突然脚边响起低沉的犬吠,一只德牧目光炯炯地瞪着她,大声吠叫,想提醒主人,有外人闯入。
雪儿受到惊吓,跳开一步,但看到德牧被锁链绑着,没办法咬她,她就壮着胆子,走进农场。
那栋三层小楼里传来缱绻绵长的爵士乐,飘散在风中。里面的人似乎没听到狗叫。
雪儿走到一楼的窗边,窗帘拉的死死的,她根本看不清什么,只隐约听到男女的笑声。
她都跟到这里了,还怕什么呢?早点跟康利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雪儿走到大门边,按响门铃。
叮零零——叮零零——
有脚步声过来。雪儿慢慢深呼吸,已经盘算好第一句说辞。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和康利是什么关系,她都是来祝福他们的。
门打开,门顶上的风铃晃动,出清脆的撞击声。屋内的温暖灯光照耀到雪儿冻僵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向来人。
当她看清对面那人的脸庞时,瞬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颤抖着身子,仿佛灵魂脱一般,听到自己的声音,飘散在呼出的白雾中。
“莉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