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牲安放完毕,主祭的唱词声愈高亢,像要洞穿人的三魂七魄。
头戴帝王冠冕,两手端着北斗圭的姜太平踏上土丘,正在此时,便听鬼哭狼嚎!
数不清的幽魂从地面挣脱而出,鬼哭之声将唱声压了过去,紧接着藏身在山丘后,树林中的魔道修士飞身而出。
一颗足有磨盘大小的森白的骷髅头直冲姜太平咬来!
她眼也不抬,冠冕上垂下的十二条珠链纹丝不动,仿佛看不见近身的危险。
“呼€€€€”
一道风声,一条鱼线从虚空中探出了头,卷起骷髅头向袭来的方向砸了过去,只听一道惨叫,乌云中一个魔修被甩回的骷髅头咬住半边身子,跌下了云头。
暗一自姜太平的影子中出现,手持一柄鱼竿,他向空出一招手,提前埋伏还的一众巡查属修士冲出,与袭来的魔修厮杀在一处。
喊杀震天,平稳的天地灵气被突然杀至的修士搅成了一团浆糊,处处看见纠结的漩涡。
殷停和祝临风遁在虚空中,悄然跟在姜太平身后。
“是试探,”
祝临风道:“上回与我们交手的魔教万象和无妄生都没现身。”
殷停扫了眼山顶,眼含忌惮道:“如今是地祭,大头在山顶的天祭,我们手中的人皇玺残片多于魔教所持有的,一旦天祭开始,便会自行吸引剩余的残片,他们应当会在那时出手。”
果不其然,除了看似来势汹汹,实则银样€€枪头的数百魔教修士外,再没人出手。
祭祀的路被纷扬而下的血水浸透,姜太平已来到了小丘之前,在主祭最后一声唱词终了之时,弯腰抓了把泥土,撒在北斗圭上。
泥土化成青烟被镶嵌的星子吸了进去,闪过道华光。
钟鼓最后交和着响了一声€€€€地祭之礼已成。
残余的魔修落荒而逃。
姜太平扫了眼各有伤势的巡查属修士,道:“你们留下。”
暗一眼中闪过丝挣扎,却也明白山顶的局势不是自己等人能掺和的,低着头艰难地应了声。
殷停和祝临风从虚空中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地与她并肩而立,三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同时飞升掠起,直冲山顶!
山顶之上,阴云压境。
魔气从天际倒灌了下来,像倒挂的瀑布,山顶本就不多的草木被糟蹋一空,叶未落先败,树未老先断,转瞬枯黄腐朽。
经年不停的霜雪像落进了漆黑的大染缸,眨眼便被染透成墨色,天地间似乎只余下这片蔓延着不详的漆黑。
从上古传来下的祭台前,四道虚玄的魔影伫立,其中三道气势皆是深不可测,位于左手侧的那道魔影却气息薄弱,像一团聚散的云雾,与另三位的凶危滔天比教起来,稍不注意就会将他忽略了过去。
祝临风踩在剑尖上,神识向下刺去。
其中三人的真身被堪破,骨上人、怨书生、另有一位面生的法王。
至于另一人,气势飘忽不定,轻时若浮毛,重时若群山,且散出的气息在正魔两道间时时轮转,既有正道的凛然之气,又有魔道的邪肆难测。
这时,那人突然向云头上的祝临风透来似笑非笑的一眼,祝临风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还不等他将神识收回,一股冰冷至极,如毒蛇吐信的神识反咬着他的神识缠了上来。
祝临风手一抹,心意剑出鞘,竟直接将自己的神识斩断。
那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赞他的果断,“小友,经年不见,可还安好?本想进小友的灵台再作客一回,却不想小友如此绝情。”
祝临风眼神森寒,咬牙切齿道:“无妄生!”
“劳小友挂念,正是鄙人。”
无妄生打了个响指,驱散了身上迷障,露出真容。
他头戴方巾,一袭青衫,气质儒雅,半点不像名震天下的千古魔头,倒像是凡间常见的教书先生,然而这一安宁祥和的氛围却因袖口上的一角绣纹被破坏殆尽€€€€那是一枚象征着阴阳调和的太极绣纹,却缺了阴中的阳,阳中的阴阳,全黑的阴鱼和全白的阳鱼互相搏斗厮杀,全然失了调和的真意。
这是个违逆天道的魔头!
看清他样貌的殷停不由得瞳孔一缩€€€€无妄生的外貌和褚寂像了八分!
这时,无妄生也看向了殷停,拱了拱手,道:“殷兄弟,你我也有百年未见了,昔年无妄海上一别,不想再见已经物是人非。”
语气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