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复仇!哪怕身饲万鬼他也在所不惜,遑论作一棋子呢!
从地面朝上窥看,仇家的身影被拉得扁长,在昏暗视线中,唯有全身三十六处致命窍穴所在出灼目白光。
颅门,喉骨,心脏,百会……
他像一个最细致的猎手,即使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脆弱猎物也要做到万无一失,暗影对准三十六处穴道,而他会化身其中,刺穿猎物颅门!
就是现在!他眼中乍起寒芒,全身法力汹涌,再不掩饰自己杀意的,如经由仇恨酿造而出的九幽利刃般,冲自己的刻骨所在出致命一击!
颅门的亮光几乎占满整个视野,太近了,太明亮了,他突兀地想落泪。
彤娘,我……
“铛!”
一阵绝不该在此处响起的闷响令他回神,并惊地的瞪大眼,黑色占满视线,他带着困惑,被径直弹了出去。
余冲从黑影中现出身形,在地上摔了个囫囵,顾不上眼角滑稽的泪,抬头向祝临风看去。
只见他身前,赫然斜插着一把粗夯大刀,除了他自己,其余袭向各处的黑影也皆被大刀吸附到了刀面上,随着一道接一道令人震动的横波,数不清的黑影齐齐被挡了出去,化作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怎么还会有灵宝?他怎么可能催动灵宝!
余冲声嘶力竭地大喊:“这不可能!”
对场中争斗并不上心的谢雪映突然轻咦一声,脚下动了动,不知为何却又顿住了,仍作观望之态。
唯一对目前情况有些了解的只有被大刀护得严严实实的祝临风,他眨了眨眼睛,怔然复证然后,眼中极快的划过诸多情绪€€€€不敢置信,困惑,忧惧。
五颜六色的情绪翻涌,最终凝成纯白怔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用手轻轻戳了下刀面,他认得这把刀,却不知道它的名字,不是他粗心大意到连师弟的法宝叫什么名字都不曾记得,只是这把刀过于粗苯,丑陋,不止他看不上眼,就连殷停也对它嫌弃万分,因此并没有给它取名字。
鸿毛的力度,却若万钧一般,顺着他的手指,刀面如蛛网般浮现出细密碎纹。
他吓了一跳,像做了坏事一般将手藏在身后,嗓音颤地唤了声:“殷停?”
没有回应,碎纹在他轻浅的呼吸声中向整个刀身蔓延。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几乎说不出话了,
“殷停?”
仿佛回应一般,伤痕累累的大刀上亮起雾蒙蒙的光,一道蜷缩着的人影仿佛析出的杂质,就那么耷拉着失去力道的脖子,尸体一般倒在地上。
祝临风觉得胸口刺痛难当,直勾勾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再次唤道:“殷停?”
没有回应,他缓缓跪倒在地上,伸出手去,又瑟缩着收回,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你别装死,我不会上当。”
刺目的猩红顺着殷停的胸口流出,那里破了个大洞口,从沾着血肉的肋骨间能看见搏动的胸腔。
祝临风短促的呜了声,手忙脚乱地把殷停抱在怀里,用手捂着他的胸口,并不敢用力。
手间滑腻的触感像他幼时最害怕的足有拳头大小的虫子,真是太令人害怕了。
他觉得眼眶涩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又像畏惧着满目的红,瑟缩着不肯出来。
“殷停?”
他最后唤道,在失去回应之后,霎时间失去所有力道,静静垂下眼帘。
……
“没事?”
观察良久的余冲站起身,生性谨慎的他没有立时动作,而是小心地观望着不远处的祝临风。
良久他吐出口浊气,悬着的心放下了。
想来,适才的事只是意外。
视线落在面如金纸,眼看就要咽气的殷停身上,他心中冷笑连连,倒是被这小鬼的装腔作势吓住了。
以自己和他二人的修为差距,想在谢白不插手的情况下逃出生天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手一招,比先时更为势大的暗影之潮再度涌现,似要覆盖天地一般,向祝临风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