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大街上仍是热闹非凡。为了欢庆国庆,一抹抹红色仍然高挂空中,在风吹来的时候,人们激昂的心也跟着飘扬。街边人来人往,商店的招牌在欢声笑语中,挂上了彩灯,又添一簇红色兢兢业业地立在门边。
今天是国庆假日的第三天。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国泰民安。
人群里,少年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隐在其间,似稚嫩又似成熟的面上,轮廓柔和。
在等红灯时,他将手里的盒子提起来看了看,嘴角忽然噙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在今天这样的气氛中,少年也难得心绪放松。
他看向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内心有一抹急切。
九月初八,国庆期间。
也是父亲沈煜年的生日。
…
滴……滴……
病房里,一成不变的医疗器械工作的声音,不知疲倦。
沈恪关上门,黑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他将心底一瞬间的难过强行压下,看着病床的方向,嘴角重新染上少年该有的笑意。
沈煜年的病房是陈院长特意准备的,虽是单人病房,面积却大了一倍。窗户很大,如果将窗帘全部打开,这里不亚于一个明媚温暖的通透阳光房。
病床对面安置着休息沙和一张矮桌。今天,沙一侧的窗帘被拉起,阳光照进来,给了地面一个图形不规则的光斑,一直延伸到桌角,然后爬上桌面。
沈恪把手里的蛋糕盒子放在矮桌上,来到了沈煜年的床前。
男人静静地闭着眼,常年戴着的氧气罩在他的口鼻处留下了浅浅的一圈痕迹,头……上次被他修理得短了一些,立在头皮上显得硬挺不少,配上轮廓分明的脸庞,竟然有一丝病弱军官的影子。
沈恪不由得被脑海里的想法弄得好笑,墨黑色睫毛垂下,在他的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
倏然,他又抬眼,直直地看向某一处。
不经意间,另一侧的柜子上,暗影处的花朵上有水珠滑落。
绯薄的嘴唇抿起,少年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怔然。
蔷薇……
似乎是费了一些力气,沈恪脚步挪动,绕过床尾,站在柜子边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这束花。
真的是蔷薇……
是谁、在什么时候送来的不言而喻,沈恪捏紧了拳头,心中有怒火升起。
少年咬紧了牙,而无处泄。
他一直不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
在很多时候,他看到的都是父亲在迁就母亲、哄着母亲,反过来,母亲给予父亲的,从来都是冷漠和无话可说。
沈恪将目光再一次放在了饱满鲜润、泛着冷紫的花瓣上。
蔷薇颜色很多,父亲独独喜爱紫色。
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光怪6离的画面似乎再一次浮现,将他带回了七岁那年,那一天。
父亲刚出事的时候,他在手术室外,第一次看见那个冷若冰霜、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女人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是伤心难过,是崩溃。
一直忽视他们、厌恶他们的是这个此刻为了生死不明的父亲,而痛心捂脸的女人。
这一刻的他犹如找到了定心之所,他担忧父亲,同时又因为,此时有一个人和他是一样的心情而心里松懈一分。
就好像突然小小年纪的他有了短暂的依靠,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妈妈。
那个时候的他期待着,也许未来会有什么不一样了。因为至少妈妈是爱爸爸的,他也会得到来自母亲的爱。
但第二天,痛苦绝望的女人又变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爸爸脱离危险后,她再次消失在了父子俩的眼前。
所以她爱爸爸吗?
沈恪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