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江淮许是前两日被刺激得很了,竟也打算奋图强留下来同康旬一道熄灯闭门才走。
惹得康旬连忙道出实情“江兄,江兄;不满你说我是奔着书院那奖励去的,我也不奢望第一名那一百两,便是第三名的二十两银子也够我抄上一两年的书了,奋力搏一搏得了我便能宽裕许多,留在书院一来是书院夜里安静,环境也好;二来是为家里节约些灯油钱;夜里寒凉书院没有炭火烤盆,灯盏想必也没有江兄家中的亮堂,还要摸黑回家,我是习惯了的,江兄你可莫要同我一道吃这苦头。”
康旬也是毫不隐瞒两人,坦白的将心中所想全说了出来,穆苏心下却是越佩服康旬的人品。
一般人哪里会将这等隐秘心事告知他人,读书人说自己为银钱而刻苦读书,旁人得知了定是会说上一两句唯利是图、有辱斯文的话,从而羞与为伍轻视之。
何况还直言自己的窘迫,占了书院灯盏的便宜,将这些话说出康旬定是心胸坦荡之人。
穆苏笑了笑开口道“古有匡衡凿壁偷光求学为世人所称赞,书院本就戌时才闭门,康兄不过刻苦求学有何不对书院设立奖银本就为激励众学子,不说书院科考之途官府也是设立奖银激励考生,廪生银不正是如此;既然设立了便是让人去争取的,还能为家中父母松些担子,康兄心里不必有所纠结。”
江淮正不知如何劝说康旬,他莽撞举动倒叫康旬如此也是极不好意思的,听闻穆苏这番话忙不迭的点头“对对,穆兄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康旬抬头看向两人,心下甚是感动,不过身为男儿不善说些什么,便只记在心里。
“我以为高床软枕、枕稳衾温反而让人容易懈怠;乡试可是要连考九天,每位考生单独于一个四面封闭的号舍,且还要落锁不得随意进出,号舍里仅有一盏油灯,九日饮食起居皆在号舍内解决;听闻许多考生没能熬过去,乡试折损了身子,一生便也是毁了。”
穆苏看了看两人面色凝重认真听着,随即又看了眼江淮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我们早早吃些苦头届时还有利些,江兄既然有意刻苦,不若我们三人日后便在这书院呆到戌时才走,几人一起也好有个人探讨些。”
穆苏一番话落,两人纷纷点头。
“穆兄远见,我竟从未想到这层;此举甚好,我觉得可行。”
康旬率先声,江淮随后附和,几人当中他学识最差,若是能和穆苏、康旬两人一道学习也能多多请教,受益颇多;还有他平日里确实是高床软枕,动辄几名奴仆伺候着甚少吃苦。
三人当中康旬出身农家自小吃苦惯了,平日里也做农活,身子硬朗得很;穆苏出身尊贵自是不用如此,可人家出身武将世家,每日习上一个时辰的武,寻常人皆不是对手;算下来此举于他来说才是最有益的,那里还有不答应的。
如此,三个少年郎的夜读之行便开始了,柏江书院乙字班的院里日日可见十分亮堂的烛火,无论寒冬腊月还是炎炎夏日。
十余日后,月考结束;众学子放下手中书卷、笔墨,纷纷出去看榜单;栏下围了一圈学子,有人叹气,有人高兴;康旬苦读多日如愿以偿取了乙字班第三名,拿了奖银甚是高兴,妥帖将其放好,一整日眉眼都是带着笑意的。
此次月考穆苏未得第一,只得了第二;第一被乙字班另一学子给得了,这学子早已身负秀才功名,乃是外乡学子;今岁回乡科考参加乡试哪知途中遇险,好容易脱险回家却舟车劳顿、途中受惊大病了一场乡试未能考中。
休养好后又回书院,也是错过了升班考试,这才同穆苏他们一道在乙字班,此人如今年有二十,年岁不小,学识深厚却时运不济;得了第一也是应当如此。
得知成绩之后穆苏倒是并无任何表现,心下却是有些在意的,夜里一人于书房端坐,静下心来沉思。
自决定了要从科举一途,他算得上是一路顺遂,县试、府试、院试皆名列前茅,得众人称赞。
此次倒还算是他第一次受挫,虽然心里清楚自己仍是第二,且第一名那位本就比他年长七八岁,如若不是种种缘由也不该与他碰上。
可穆苏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了道刻,科考场上可不论年岁,况且他人不知他自己还是心知肚明,他可并不是众人所称赞的那般十岁童生,十三岁的秀才。
前些时日他还心道江淮有些春风得意松懈了许多,如今细想他又何尝不是
这几年来科考的顺遂让他也有些忘乎所以,并不如之前那般小心谨慎,十分重视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不算坏事;同江淮一样,如此算是给他一个警醒,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是要严阵以待才是。
苏父的书房里,余伯轻声走了进来行至苏父身后回话“先生,小少爷书房灯还未熄。”
“阿玉心性与同龄人早慧许多,既然他自个已经有所察觉,定是能想通的。”
苏父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穆苏院子的方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