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五山路,中山大学教员宿舍
姚厅长惬意地喝着咖啡,打趣着问老友道:“老聂,今天那个胖小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那么着紧他?”
“被你看出来了?……”
姚厅长大笑:“岂止是我,今天去航校的人,哪个不是人情练达的,若谁没看出来,那才是奇怪了。”
唉,没办法,关心则乱啊。说起来,这小子我也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了。”
聂先生苦笑着摇摇头。
“啧啧,你这话说得,要不是他那体型和你相差太大,我都要以为是你亲生的了。哎,也不对啊,就算你老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也不会关心得如此露骨啊。从实招来,你俩到底有啥关联?”
“没血缘,正经说来,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聂先生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细细把船上生的事讲了一遍。“在船上我不是答应,他想进航校的事,我可以找你帮忙说说情嘛,可后来我不是又去了香港,这承诺没兑现,心里总是不舒服。谁知道一回广州就听同船的人说,他在街上拉了一段黄包车,全靠自己考进了航校了,这小子还真是可以!”
姚厅长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听我说陪陈维周去航校,就非要跟着来呢。原来是想去见这位年轻的恩人啊。”
“说恩人是带有点玩笑性质,不过,我们这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聂先生承认说。“而且这胖小子,虽然年岁不大,但从某种角度,我是相当地钦佩他的。他有一点非常好,就是对自己的梦想,坚定执着,有一种百折不回的劲头,就像他今天跑步时候一样。”
“哦?此话怎讲?在下愿闻其详。”
“进航校,当飞行员,为国杀寇仇,这就是他的梦想,单纯而明了。”
聂先生沉吟道:“在船上和他聊的时候,我还觉得以他那一手绘图底子,不深造当工程师太可惜了。可今天在航校一见,才觉得,是不是我当时想得肤浅了,比如他那诗……”
“那诗写得真是不错,看来他不光是绘图能得你青眼,国学也有很深的底蕴,尤其是能在生死之际临危不乱,用奇思妙想击退东洋飞机,又有丰富的常识,又有行动力,……老聂,我越来越理解你的想法了,如此大好青年,去军营当个小兵,未免太可惜了啊。”
“而且我觉得,他似并非为了当兵而当兵,目的是为了杀人!杀东洋人!”
姚厅长听得一怔,“这么大的杀性?他和日本人有仇?”
“也许我们在船上遭遇的劫难,刺激了他吧,但我们另外几个同船幸存者,更多的是庆幸。所以我始终没想明白,他哪里来的对日本人那么深的仇恨。照说他是江苏的,也不是东北人啊。”
姚厅长沉吟道:“嗯,会不会他家里有东北人遇难?或者有其他什么羁绊牵扯?九一八到现在虽然过去五年了,但对我们华夏的影响,仍然异常深重啊!”
“这就不清楚了,等下次见到他,好好的聊一下吧。”
“好,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得叫上我。”
聂先生笑问:“怎么?你也好奇?”
姚厅长承认道:“好奇,当然好奇,能让你老聂如此关照的人,我好奇一下难道不可以吗?……再说,我还想问问这胖小子,对农业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真知灼见呢。
“啥真知灼见,他又不懂你的农业。”
“这你还真别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一定的。”
姚厅长意味深长地道:“陈维周都要了他的八字去算,这小胖子,真说不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