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忙道:“毕竟是我娘,不一样,更何况在他们跟前,我也没有比进宫做小更憋屈的事了,我也不在乎。”
扶意说:“你是老太太养大的心肝宝贝,就算有委屈,老祖母是你的底气,兄弟姐妹们更是护着你,我远远不如你。但有一天,等我也有了底气,变得勇敢无畏,我大概能改了这习惯,不要总张口就打圆场,不要总想着息事宁人。”
韵之笑问:“那你的底气,要从哪里来?”
扶意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看,我又说空话了。”
韵之善良地说:“那就让奶奶也做你的底气,还有我,还有……还有我哥,我三哥哥可好,他那个人心善讲义气。”
扶意仗着夜色昏暗,仗着引路的灯笼一片橘红,不怕叫韵之看出她脸上泛红,又借着这句话中的姑祖母、韵之还有妹妹们,大大方方地把祝镕也算进来,爽快地应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韵之很高兴,又重复她总念叨的话:“扶意,你要能永远留在我家里该多好……”
二人在清秋阁前分开,扶意目送韵之走远后,才折回去。
翠珠是那次被三夫人吓得半死,和西苑再不对付,今夜并没有跟着。
此刻准备好了热水,伺候扶意洗漱,一面说:“大夫人派人说,正好为娘家老太太抓药,也给您抓了一副补药,之后兴华堂每日熬好了药,会送来给您服用。”
“我年纪轻轻的,吃补药做什么?”
扶意道,“等我明日去谢过大夫人,辞了才好。”
待翠珠退下,香橼担心地问小姐:“大夫人不会是要下毒毒死我们吧。”
扶意笑道:“那不如放在饭菜里,神不知鬼不觉,兴师动众地弄什么补药来,生怕人不知道她要下毒吗?再说,我做什么了,要她非杀我不可,杀人哪有那么容易。”
香橼胆小,不安地说:“可我听翠珠她们背地里都说,五公子就是被喂药喂出病,将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哪天就走了,说起来就是天生病弱。”
扶意叹道:“且不说药不药的,大夫人若没点本事,怎么降伏这一家子的下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记得那日姑祖母说,人口多,难免心不齐,你看他们都是大夫人的人,却不向着大夫人,还挑唆生事。”
香橼却说:“小姐虽不是大户人家,可也是小姐,我和我娘打小伺候您,您是不懂我们的心的。”
扶意笑问:“什么心?”
香橼道:“虽不甘于奴才命,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不愿跟个好主子呢。可大夫人,她是真把奴才当奴才的,二夫人那边就不一样了,就连三夫人,都知道要对身边的人好,为她们出头争口气。哪有像大夫人似的,永远高高在上,动辄打骂责罚,谁愿意真心待她?怨不得翠珠她们不忠心。”
扶意听着,的确有几分道理,大夫人御下一贯以狠厉震慑这家里的人,用严格的规矩制度约束每一个人,她收得越紧,被束缚的人就越疼,每一天都是痛苦的。
可姑祖母也常挂在嘴边,说大夫人有她的难处,想来支撑偌大的家宅,打理无数琐事,还要管好每一个下人,大夫人付出的心血难以计算,而她得到的,也永远是人人对她的不满。
“我们不要议论了,难道皇帝封我们做公爵夫人不成?”
扶意笑道,“快去洗漱,别明早又起不来,平珒可是一早就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