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抬起头诧异的盯着他:“可我怕杜家啊!要是找我们信国社的麻烦可就糟了!”
赵祐:……
是在下自作多情了。
他俩人急匆匆拐进一条御街背后的巷子,月奴打量后头无人了,才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寻辆马车来。一会你坐着马车走,无人能找到你。”
说着转身就要走,谁知道赵祐居然手快,一把拽住她衣袖:“无妨,我们走回去便可,你今儿个……可难过?”
原来这傻子还惦记着她的清晰,担心她因此张皇失措受惊大哭呢。
若是在从前,她还是那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娘子,可能真的会因为被人当街纠缠而委屈得大哭,吓得惊慌失措。可如今她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因而月奴吸吸鼻子,轻轻松松笑道:“不怕!”
赵祐却眨巴了下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哼!这时候还装什么社长威信!肯定被吓到了,这个给你!”
他侧身从怀里掏出一颗龙缠汤,“压压惊罢”
月奴迟疑的接过龙缠汤,赵祐却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从前你递给我这糖,没想到怪好吃的,便今儿给你吃。”
原来外表看着是个城府深厚的少年郎君,内里却喜欢吃糖,月奴窥破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好笑想接过那糖,不料手接的急了些,与赵祐捏着糖棍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碰上一碰。
两位的脸都刷的一下红了。
我两世为人!我要镇定!稳住!月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装作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大咧咧的接过糖,放进嘴巴里咬得咯咯吱吱:“大橘也爱吃糖。”
“大橘?”
赵祐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问道。
“你先头不是送我一只小猫,我瞧着它毛色橘黄,便叫它小橘,没想到养了几月,居然变得又胖又肥,只好改名叫大橘!”
月奴解释起来。
赵祐嘴角不自觉的咧起来:“我听宫——家里的下人说这种橘猫很是能吃,一顿能吃许多呢。”
“可不是!”
月奴一拍大腿,“每日里专有个丫鬟往猫食行买粮买鱼鳅,后来食量大到杂货行都愿意每日送货上门,还有各色猫窝,定时的去寻改猫犬修毛,算下来倒比一个人还贵!”
她说得琐琐碎碎,赵祐也听得认认真真,倒叫月奴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闲杂小事,没得消磨你时间。”
赵祐则不以为然:“无妨。”
他又想起今日事,便嘱咐月奴:“今儿我会与杜府阐明此事,你莫要怕,尽心玩就好。”
月奴有些迟疑:“他家会不会为难你?”
赵三郎虽然遮遮掩掩不说身世,看他平日里出手阔绰,衣着华丽,说话气势惊人,想必也是高门,可杜家那是一等一的公候之家,虽然内里空了可架子仍然不倒,她反过来安慰赵祐:“还是我去领罚,我曾外祖母是太皇太后,总不能叫我吃亏。”
咦?原来明月奴身份这么显赫么?他摇摇头:“我不怕他家,倒是你姑娘家,莫要沾上那家,以免说不清楚。”
这可真的是,万一对方死皮赖脸以此为借口要娶月奴呢?月奴万万不敢忘,上辈子杜轻臣虽然对自己百般挑剔,可很满意自己的门第,秦国公夫人甚至还在外头以此吹嘘呢。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此生可万万不想与秦家有什么瓜葛。于是点点头不再坚持。
行至前方岔路,赵祐停下来回看来时路,两人居然不知不觉从御街沿着汴河一路行至了钟楼。
月奴也回头“呀”
得一声:“我得回去结账!”
赵祐笑笑,他本来想进大内,可也无意中多走了这许多路,明明是一小会儿,却不知不觉走了这么多。
两人都有些不舍得告辞,还是月奴先说:“明儿学里见!”
赵祐本因分别而变糟糕的心绪无端变得好起来,是啊,真好,今儿分别了又如何,明儿又能在卢氏族学见到这个笑眯眯的小娘子了。他郑重点点头:“好!”
目送月奴远去,赵祐有好一会儿才想起前些年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和离了,宫里的公主、郡主诸多,亲戚就更多了,太皇太后又素来低调避世隐居在寿康宫,便是年节出来也不过露个面便称病告退,说起来还真未见过她老人家几面。
怀宁郡主则更是印象模糊,当年和离名动京城,可自那以后便淡出了京城的贵妇圈,寻常闭门不出,若不然,也不至于让月奴连太子长得何等模样都不分明。
可明月奴真的是无辜的么?她有个做刘后走狗的父亲,太皇太后又在后宫争斗里从不站队,谁能保证太皇太后与刘后没有暗中勾结呢?
想到这里,赵祐招手唤来身边暗卫:“明殊其人如今已是四品,以后要放在眼皮子下面看着,特别是他家的明三娘,要留个人长期跟着。”
好一个刘后,居然想利用他的亲事,那便让他好好瞧瞧这三娘子到底是不是刘后身边人!
暗卫抬起头一脸不解:“明三娘不过一介女流,这却是为何?”
太子殿下一脸的严肃:“《孙子兵法·计篇》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将别有用心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她另辟蹊径。”
暗卫点头:“哦。”
,心里却嘀咕:生的好的小娘子真是天爷养活,即使有奸细嫌疑,却仍旧能让太子爷提起她时不自觉的嘴角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