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飞知道张崇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上辈子他就是在爷爷去世之后,从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路朝着违法犯罪的深渊滑去。
上辈子,爷爷去世之前,张崇还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自己虽然现在随便混混,但是早晚会大展宏图。
爷爷的突然离世打碎了他的妄想,爷爷活了一辈子,没有花上他赚的一分钱,他也没有为爷爷脸上添过一次光。
他以后赚再多的钱,有再大的本事,爷爷都看不见了,爷爷都享不到他的福了。
家里除了爷爷,再也没有第二个真正爱他关心他的人。
上辈子,张崇因此自暴自弃,第一次突破底线后,第二次、第三次突破底线就会很容易。
这辈子,林跃飞拉老二跟着自己干,也提醒过他带爷爷去体检。
林跃飞记不清老二爷爷是哪年去世的了,但他记得就是自己刚工作的头几年。爷爷去世后,张崇天天拉着林跃飞喝酒。上辈子张崇喝多少,林跃飞就陪着他喝多少,兄弟两人头对着头,一起喝到哇哇吐,他觉得这就是兄弟义气。
天天喝到烂醉,林跃飞在棉纺厂车间工作的时候差点出事故。
气得吕秀英去张崇家破口大骂,让张崇不要再找林跃飞,让张崇爸妈看好自己家孩子。
林跃飞生气吕秀英让自己在“小弟”
面前丢了面子、影响了自己和老二的“兄弟情谊”
,和吕秀英冷战了几个月。
林跃飞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可置信,那时候自己脑子没发育好吗?
他伤害自己、伤害妈妈……但其实连兄弟的忙也没帮上。
这辈子林跃飞当然不会再那么做,他提醒张崇带爷爷去体检,张崇带爷爷去了。除了老年人常见的慢性病之外没查出什么大毛病,然而这个夏天张崇爷爷还是突然走了。
对老人们说,冬天难熬,夏天更难熬,每天夏天最闷热的时候,都是大院里丧事最多的时候。
这一次老二的爷爷去世之前,他跟着林跃飞干,已经领了几个月的工资,第一个月发工资后就给爷爷买了不少东西。
林跃飞想起上辈子老二经常说的“我爷爷没花到我赚的一分钱”
,不知道这辈子是否会有些许慰藉。
这辈子他会看好老二,不能再让他自甘堕落。
先给老二放几天假,让他调整一下,然后就要给他派活了,但愿工作能帮他从痛苦中走出来。
老二家办丧事这几天,他得多关注着老二;自己单干,事事都要自己操心;单干的事得向妈妈好好解释一番,省得她提心吊胆,给妹妹买点小零食,让她帮自己说点好话,别看妹妹一点点小人儿,哄妈妈比自己更有一套……
还有沈芸,最近自己怕是抽不出时间去见她了,得打电话和她说一声,好在沈芸自己的小生意也红红火火,每天忙得不行。
林跃飞回家的一路上,在脑子里想接下来要做的各种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梳理好。
吕秀英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林跃飞腿长,轻轻松松地跟上了。
林笑跟不上,她人小腿短,膝盖还结着痂呢,不能打太大弯。
林笑很快就被落在后面了,但是她不敢吭声。她像一只敏锐的小动物,感受到妈妈和哥哥之间的气氛不对。反正大院里的每一条路她都认识,每一个角落她都玩过,林笑自己慢慢走回家。
吕秀英走了一大半路,才发现林笑不见了,扭过头来看林跃飞:“笑笑呢?”
林跃飞也才发现,两人连忙原路返回去找妹妹。
看到林笑小小的身影后,吕秀英松了一口气:“你跟不上怎么也不吭一声!”
林笑缩缩脖子,不说话。
三人回到家里,小黄摇着尾巴到门口迎接,看到吕秀英和林跃飞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小黄呜嗯一声,夹起尾巴跑回自己的狗窝,安安静静地趴下来。
连小黄都知道这时候不能叫!
林笑跑到小黄身边,一人一狗飞速远离风暴中心。小黄的耳朵竖得高高的,林笑的小尖耳朵也能听到门板后面的说话声。
吕秀英:“说吧,你现在在干什么?”
林跃飞:“还是干工程。”
原本在林跃飞的印象中,地产和基建都是九十年代后半才开始腾飞的,他还有很多时间。然而重生后开始干工程,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没进入九十年代,多少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
大家都在发展,都在布局。像林跃飞这样没资本的,不趁着现在抢占机会,以后就再没有机会挤进这个盘子里。
从零开始,只有在大家都是零的时候才有希望。再等上几年,别人都发展成十、发展成一百,林跃飞一个零蛋挤进去,人家伸出一根小拇指头就把他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