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畔还站在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一人低头磨墨,一人整理写好的纸张。
钟寻上前见礼道:“娘亲,你唤孩儿过来作甚?”
长公主却未搭理,玉指下的小楷羊豪亦未停下半分,只不咸不淡道:“你与幼薇那孩子虽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但如今你们都长大了,该懂得避嫌才是。”
钟寻料想是他牵着徐幼薇进花厅之事,被下仆回禀给了长公主。
他倒也不惧,只笑道:“娘亲,若孩儿不想避嫌呢。”
宣纸上的小楷羊豪刷的一下划歪,雪白的纸面留下一条墨色痕迹。
长公主皱眉看着作废了的宣纸,轻叹一声,扔下道:“钟寻,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钟寻目光炯炯,凝视着长公主,神色十分认真:“知道,娘亲,我想娶幼薇做我的妻子。”
长公主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行!”
钟寻道:“为何?”
长公主看着自己素来任性的儿子,冷笑一声:“且不论她的身份与你不相匹配,单说如今朝堂上,储位之争越激烈,太子虽占着名分,却不得陛下喜爱,更因凤家庶女之事,触怒陛下好几回。三皇子与沈贵妃深得圣宠,又有沈督军这个助力,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幼薇那丫头是皇后身边养大,你若娶了她,整个英国公府便被绑上了太子战车,若是太子输了,便是抄家灭族之罪,我们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钟寻难得沉默了一瞬,便又笑了,语气夹杂着讥讽:“她一个小小臣女,在皇宫时无人在意,如今到同储位这等大事牵扯在一处,不觉得可笑么?”
长公主漠然道:“可笑又如何,有人信便是真的,你觉得可笑,三皇子与沈贵妃恐怕不会这般想,我与你父亲都不愿参和到储位之争,日后,你无论同徐幼薇还是祁慕雪相交,都要注意分寸。”
钟寻冷笑一声,“我既爱慕她,不管她身份如何,又有何干系,便是路边一棵野草,我也要将她搬到家里来养着,我若不爱,便是公主郡主,在我眼里也不及她一根手指。我即是母亲与父亲独子,还活得这般唯唯诺诺,瞻前顾后,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能娶,这般活着又有何乐。”
说着,他朝长公主拜了拜道:“这事孩儿自有分寸,母亲不必操心。”
大步出了房门。
长公主靠着椅背静默许久,喃喃道:“你说这孩子像谁?他父亲性子素来温和,我自小长在宫中,亦是谨小慎微,他这般张狂,想把国公府的天掀翻不成?”
近侍嬷嬷道:“小公爷不懂事,长大些便能明白公主苦心。”
长公主冷笑一声:“十八岁,不小了……养出个孽障来。”
嬷嬷虽是长公主身边服侍的老人,也不敢接这话茬儿,只道:“这经文公主可还要供奉?”
长公主轻哼一声,“罢了,暂且不与他计较,跌了跟头才知好歹来。”
说着取了抄好的经文携着两个丫鬟,一并进了内间的佛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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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星海
徐幼薇自不知钟寻与长公主的家话,
她在花厅待着烦闷,朱若灵又被家中姐姐叫了去,深觉无聊便去花园里闲逛。
英国公府的花园在临都也是名声在外,
苍松翠竹郁郁葱葱,花草顽石错落有致。
雕栏玉砌,回廊交错,若论精巧雅致,还真无人出奇左右。
徐幼薇静立莲花池边,有一下没一下扔着手里鱼食。
池中鲤鱼色彩斑斓,悠闲游来游去,在淡淡皎月下,好似一面起伏的霞锦。
她正瞧得出神,肩上却落下一只手,轻拍了拍。
“让你在花厅等我,你却出来喂鱼。”
徐幼薇扭头,便瞧见钟寻不悦的眉眼,也不知是谁惹了他,眉峰压得低低的,两边嘴角微微下撇,漂亮的脸蛋只差写着别惹老子,这四个大字。
她素来识相,尤其是对着性格恶劣的钟寻,放软了声音:“我候你许久不来,在花厅待得烦闷,便想着出来寻你,今日府中之人委实多了些,我也不便乱走,只得在这池边喂鱼等你过来。”
钟寻听闻她特意来等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满足和愉悦,拧着的眉峰也稍稍舒展,但想起长公主的话,嘴边的笑意又收敛了,不想让她看出端倪,他轻咳一声,转移话语道:
“我的生辰之礼呢?你何时给我?”
说着摊开如玉的手掌,在她眼前晃悠。
瞧他如此迫不及待,徐幼薇便拿出早便备好的短剑递上,略有几分得意:“喏,给你,这把短剑是我寻城中最好的铁匠锻造,为寻材料便花了不少力气,我猜你一定喜欢。”
钟寻伸手接过,短剑约莫五寸长,更似匕多一些,剑身厚实坚硬,剑锋寒光闪闪,剑柄处还镶嵌一颗绿松石,给这柄短剑添了几分贵气,若真论卖相,还真是一柄不错的短剑。
但钟寻是玩剑的行家,只一眼便瞧出华而不实,置在屋内当个摆设还行,若真拿着它拼命,只怕剑断人亡。
钟寻是深受宠爱的小公爷,临都城内谁不知他爱剑成痴,自是不乏有想要附庸英国公府之人,寻来名剑相送,便是陛下也赐过一柄,他府库中的名剑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