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空总是阴沉的。
大雪纷飞,狂风呼啸。
此地延续千年的生灵,大抵只有掩盖在积雪下的枯草。
大商国力已现颓势,即便朝歌繁华更盛往昔,终究掩盖不住遍地的疮痍。
北海艰苦,此地驻军的粮草倒也算充足,只是常年见不到油水。
有胆大的伙夫将妖物尸身剥皮煮了。
“虽说有些腥膻,总归是肉食,正好给兄弟们开个荤!”
伙夫们眼眸一亮,为现新的食材感到兴奋。
于是,三千士卒有幸吃上了妖族血肉。
自从燧人氏造火后,人族便告别了茹毛饮血的生活。
可边疆苦寒,只要是能跑能跳能飞能打过的活物,都挣脱不开沦为肉食的宿命。
“将军…不如请那位尝尝?”
风林端起大碗,连汤带肉一饮而尽。
这土蝼汤尝起来与羊汤并无多少差别……不过,喝了暖呼呼的,气血都旺盛了几分。
“这又不是龙肝凤髓,怎好让仙师品鉴?”
张桂芳攥了根烤蛊雕腿,大口撕咬。
“您想啊,仙人天天吃仙丹灵果,日日喝琼浆玉液,总会又厌烦之时。
末将听说朝歌贵人也有喜吃农家土宴的,大抵是一样的道理……”
风林面如蓝靛,似朱砂,模样甚是凶恶,谁知还是个有想法的。
“这……好吧……”
张桂芳两口啃完蛊雕腿,扔了骨头,仔细洗去手上油污,随即出了大帐,往伙房去了。
此刻的他,已然脱胎换骨。
当然不是仙胎玉骨,而是木胎枯骨……
姚宾亲自出手,不惜耗费法力也要帮徒儿运功,自然能够迅筑基。
当张桂芳体内诞生出第一缕法力后,源自姚宾的深重毒祸就钻了出来。
其肌肤褶皱、血肉干涸、脏腑溃烂,不说行尸走肉,起码也是行将朽木了。
这与张桂芳的预期大相径庭……
本以为是走了大运,拜入玄门正宗,谁知却遭了老罪,承受了这般修为不该承受的灾劫。
他的内心并非没有怨恨,可是形势比人强,他必须蛰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风林的话误打误撞给他指了一条路。
张桂芳虽是初入仙道,可他清楚,这位来历神秘仙师与自家师父并非同一阵营。
即便不能解决毒祸,也能旁敲侧击,打听些讯息。
当然,前提是,自己不能暴露已经生出法力的事实。
姚宾在他身上设下了障眼法,若非真仙之上,决计瞧不见其真容。
张桂芳猜测,仙师的修为多半不及师父,所以才安心去伙房,寻来食盒,盛了一满碗土蝼汤,捎带拿了两根蛊雕腿。
大帐之内,杨任心血来潮,陡然睁开眼眸,挥了道清风将帘幕掀起。
“张将军公务繁忙,怎有空来此?”
杨任双眸微凝,不动声色地望向帐外。
他的眼中有一抹赤光隐去,只此刹那,天地变色,现出万物本元。
只见张桂芳顶上各种气机交织,有磅礴血气、道家法力、五行道韵,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宛如实质的黑雾。
这厮怎突然生出法力,入了仙道?
杨任思绪如飞,顷刻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