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大惊失色,赶紧放下衣服,低声叫道,“小祖宗你小声点儿。”
见琉璃那般神色,迟迟自以为说对了,当下便眉开眼笑,洋洋得意道,“这么说我说对了?”
“对什么对!”
琉璃瞥了她一眼,“陛下如皓月悬空,我这个当奴婢的连萤火虫都是算不上,怎么可能生出那些痴心妄想的心思。况且,陛下早就有了姜婕妤,外人再难cha入,我得多没眼色。”
迟迟见她说得郑重,便知道不是假话。既然不是李湛,她想了想,“难道是春寿?”
琉璃简直哭笑不得。迟迟还未及笄,对男女之事也不怎么明白,当然不会知道太监跟正常男人的区别了。琉璃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别乱说。”
不是李湛,也不是春寿,而她们久居深宫,见到的男人就那么几个,难道是……迟迟大惊失色,连被子也顾不上了,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一转不转地看着琉璃,“难道是纪无咎?”
琉璃简直对她无语了。她走过来,将衣服晾在杆上,走到床边替迟迟把被子碾好,“不是不是,不是陛下不是春寿更不是纪大人。”
她看向迟迟,眼睛里的情意清晰可见,“奴婢没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除非殿下不要奴婢了,或者奴婢死了,否则奴婢是不会离开殿下的。”
她是迟迟身边的大宫女,宫里人人称一声“姑姑”
,这辈子,除非迟迟嫁人时把她带出去,否则这一辈子都是没有办法出宫的。只是她们感情甚好,她对迟迟也有信心,将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她这辈子,从一开始就依托着迟迟,自然是不能跟她分开的。
迟迟却不以为意,听见不是纪无咎,她就放心下来了,偏头朝琉璃笑了笑,“你别害羞啊。以后要是有了看得上的人,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会去求皇兄,认你做义妹,给你封个郡主什么的,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对于这些,迟迟一向没什么概念,琉璃听了却觉得臊得慌。她一把将被子撩起来盖在迟迟头上,嗔怒道,“赶紧睡吧,还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呢。”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迟迟将被子从脸上拿下来,抬眼看了一下已经离开的琉璃,翻了个身。想起刚才自己的提心吊胆,等到琉璃离开了,寝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才敢舒出一口气来。
幸好不是纪无咎,真要是纪无咎,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纪无咎,纪无咎,纪无咎……
提起这个名字,就好像有梅香在齿间萦绕一般,迟迟念了几遍,终于嗤嗤地笑了起来。
而窗外,纪无咎站在她的床前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习武之人听力卓绝,里面哪怕一个再微小的动作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听见迟迟叫他,少女的声音仿佛乳燕初啼,在寂静而又寒凉的夜里,硬生生地让他心中生出一团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