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應該是更早前吧」,趙曜直白地將她的謊言拆穿。
陳暻嘆了聲氣:其實打從趙曜來到酒吧的第一天,她就已經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畢竟酒吧一直沒什麼人員增加,她前腳才在酒吧安定下不到三個月,後腳顧叔就被強行塞了個怎麼都推辭不掉的員工,她能做到完全信任才怪。
果不其然,她查到了趙曜的妹妹趙曦,在他搬來酒吧的前一個月,正好轉入了一家消費不低的私立醫院中療養,而醫院的署名正是何慧。
一開始主動接近他是為了不讓他背後的何慧有機會傷害到其他人,可慢慢地,越是了解到他的家境,陳暻越莫名湧出一股同情。
他是一時糊塗做了錯事,或許還能救他回頭。
她想著,將話題強行拉了回來:「你不用想得那麼多,直接告訴我何慧的計劃就行。」
「我會替她攬下所有的罪名」,趙曜說著,看了一眼屏幕,不過多言語:「這已經是我唯一還能為她做的事了。」
陳暻看見桌面已竣工的界面,雖然還分辨不清到底是什麼,可大概已經被趙曜做完了。
她咬咬牙,強硬地準備將他帶走:「你該受什麼懲罰會有專門的人來告訴你,別在這裡發瘋,只會讓自己錯得更多。」
「別掙扎了」,趙曜甩開了她的手:「你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最後選擇你們,還是何慧,都只會讓我更加渾渾噩噩地痛苦度日,為什麼就不能幹脆恨我,給我個
陳暻哽住片刻:「何慧根本就沒有想過幫你隱藏信息,甚至明晃晃地讓我查到,擺明了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像現在這樣隨便把你拋出去,當擋箭牌,你幫這樣的人賣命有什麼意義?」
他嘆了聲氣:「我真的好累。回過頭來發現,這是十幾年裡,我一個人居然經歷了這麼多,任何的一件事放在普通人的身上,都算得上毀滅性的打擊吧?我都努力了這麼久,藏了那麼久,以前忙著賺錢,現在害怕暴露身份,日日夜夜我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好想能好好睡一覺。」
陳暻無端地心加快:「你在說什麼,想說自己去當面跟他們說。」
陳暻的語氣變得著急:「不管你犯了什麼錯,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要是心裡過意不去害過我和酒吧的事,你就別管何慧,努力給酒吧賣命去,現在最難的時候不都過去了嗎?酒吧回來了,我也慢慢好起來了。只要你端正了態度認錯,大家都會原諒你的……」
「那我們呢?我們就要眼睜睜看著你被她利用嗎?我們是你的朋友啊。」
「說起來,婉寧說酒吧又開業了,我還沒去看看呢」,他答非所問地笑道:「替我道聲祝賀,還有酒吧里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更直接的了斷呢。」
「以後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是什麼樣?」
他抬起頭:「坐十幾年牢,回來守著不會醒來的妹妹,做著不明所以的工作,想著第二天怎麼活下去。背叛了自己救命恩人,朋友也因為我犯下的錯有了一輩子的陰影,我該怎
「她可以不講情面,但我不能不遵守我的原則。」
趙曜沉默了許久,仍然搖了搖頭:「當初只有她伸手救了我和妹妹,我做不到恩將仇報。」
「你不要犯傻。」麼面對你們,怎麼面對自己,重蹈覆轍現在的生活嗎?」
他忽然歇了口勁兒:「明明死了對我來說算是解脫,怎麼就是要勸我活下去呢。」
「你別有這種想法……」
陳暻說到一半啞聲,走到他面前躊躇,嘴巴卻因緊張變得笨拙:「我只要人還活著,哪有什麼過不了的坎兒。況且我們現在都還在你身邊呢,不會怪你的,而且……」
他忽然嗤笑一聲,點了點頭:「嗯。」
幸好他還算聽得進去話。
陳暻鬆了口氣,看見他將桌上的u盤和信紙一併朝她的方向推過去:「這些東西是這些年我的所有罪證,必要的時候應該能幫到你。」
陳暻有些驚訝,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你為什麼要自己留著這些……」
「說來說去,我這輩子居然是虧欠得你們母女倆的恩情最多。何慧的我應該是還完了,你的還沒個著落。」
陳暻氣不打一處來:「要什麼事都講個回報,乾脆大家就都別做什麼朋友了,你回去就列個帳本。」
他輕笑著:「帳本就不列了,我去為你和大家祝禱吧。」
「祝禱什麼?又去寺廟嗎?」
趙曜示意她先看信封:「你看了就知道了。」
陳暻半信半疑地拆開信件,剛讀了兩段卻察覺不對,這分明像是一封自白,更像是……
遺書?
她猛然抬頭,看見趙曜正在被砸碎的窗前,轉頭靜靜地望著她。
陳暻沒來得及反應,天邊炸一道刺眼的閃亮,晃得她睜不開眼。
四周黑洞洞的,陳暻看不見,只是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全在一起,近乎嬰孩時期的動作讓她感到了些許安全感,可痛苦的不只是身體。
——
他的身影隨著話語的結束驟然落下,融入疾馳而來的夏雨直直地砸向大地。
57
「你們都要長命百歲啊。」
雷鳴之後,是初夏來臨的第一場夜雨。
他轉頭面向她,笑容平靜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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