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世家,其实或多或少都瞧不起外来户。从身边夫人偷笑的样子看,她们应该老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说破而已。
既然王芙如此刻薄,那就别怪她多事,借着这话头,给他家买两房貌美侍妾送去,看那王芙怎么安心养胎!
可还没等她开口,王芙这时转脸冲着皇后一脸难色道:“皇后娘娘,您最是知道我家老爷的,一心效仿先皇圣明,就连先前乔家姐姐缠绵病榻多年,无法侍奉夫君,家中也不过只有一妾而已。真是躬行节俭勤,一刻不敢奢靡懈怠。前些日子只为添了我这一口,便让家中花费了钱银无数,若是沈夫人要再添人进来……岂不是日常盐米都要花费?我家老爷心里有火,若是一病不起,可如何是好?”
田皇后原先是事不关己,悠哉隔岸观火罢了。
当今陛下素有爱才贤名,特别是对先王留下的老臣,也是爱重有加。
再说盛家过日子节俭也是有原因的——当年的盛家老爷子在世时为了筹集军资,几乎是倾尽家产,所以现在这儿子盛宣禾无论怎么吝啬,到了陛下的嘴中,也是感念盛家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现如今王芙拿盛宣禾的节俭说事儿,皇后就算心中看不起他们家的吝啬和沽名钓誉,也得面带微笑道:“盛大人如此节俭,严于律己,当真是朝中楷模。沈夫人也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哪还能真往你家塞人?”
第43章
王芙长出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笑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我以前不怎么出门,也少了许多的交际,说起话来听什么都会当真,别人开玩笑也听不出来。”
这下子沈夫人原本想好的下作主意也没法张嘴说话了。等到王芙话题一转,又念叨起了保胎的药单子时,沈夫人干脆气得转过身去跟别的夫人说起话来。
田佩蓉坐在一旁隔山观虎斗,不过心里却一翻,暗自惊诧地重新打量王芙——原以为盛宣禾的新媳妇就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这个病秧子的心眼儿可真多!
想她当初花费了上百两的钱银打造的麒麟送子的冰灯,原本以为能博得圣上青睐,不但可以恭维陛下,还能博得灯王的彩头。
而得了灯王以后,陛下的赏正好能抹平之前的花销。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兔崽子,生生撬走了她的灯王头衔。让她花费许多的钱银心血全成了笑话,最后更是差点惹祸上身,被皇帝亲自下令捣毁了冰灯,里子面子丢得干干净净。
虽然碍着皇后的面子,陛下并没有出言责罚,可是那被砍了头的麒麟,真是吓破了成培年的胆子。
最主要的是这笔钱银账目也没法抹平了。她当初出嫁时,嫁得悄无声息,心有不甘,为了不让家里的兄嫂弟妹轻看,在过年回娘家的时候,为了脸面,换了新的华贵车马,备下的回门财礼也花销不菲。
再加上这座冰灯,一下子便让家中的钱银有些捉襟见肘。
正逢过年,家里的铺子也都关门歇业,收不上来流水活钱,成培年的那点俸禄也是杯水车薪。在来年开春时,庄户的佃银没有收上来之前,家里的银子便只有出没有进了。
虽然不至于像破落户那般去当铺典当,过着变卖家私过活,但是成培年每次出去应酬,却从她这支不出钱银的时候,就会抱怨声连天。
田佩蓉听了来气,可是这些钱也的确都是她花出去的,少不得拿自己嫁妆贴补成培年的花销。
最可恨的是,她为了面子,居然都不能像王家新妇那般明晃晃地说自己家缺金少银,须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现在沈夫人在王芙的面前吃瘪,田佩蓉的心里也憋着大火。好在成郎在仕途上甚是顺利,终于在自己父亲的提拔下,升入户部得到了复查盐税的差事。
这可是个肥缺,只要操作得益,财源那是滚滚而来。不过这差事原本应该是盛家那位盛老爷的,只怕他现在还不知自己被前任妹夫顶了差事吧……
想到这,田佩蓉慢慢平心静气下来,对着那个装傻充愣的王芙,心内冷笑了两声,等她忙完了夫君的升迁事情,再来找这些盛家的贱人,一个一个的把账算清楚!
不提宫中夫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香桥依然像上次那样,跟着一群小姐去后宫找公主玩儿。不过今天她是有备而来,还带了几个木头陀螺,这是她让来府上做活的木匠做的。
样子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是下面打磨得特别光滑,用鞭子在冰上抽打,顺滑的很。只是可惜那些小太监们玩起陀螺来不甚得要领,转不到一会便停了。
不过香桥玩起来很是顺手,毕竟她以前经常陪着薛家的傻儿子玩,经常在冰上抽陀螺。
只见粉莹莹的小姑娘将一根小鞭子抽得虎虎生威,几个大小不同的陀螺转得刷刷响,看得公主连连叫好。
香桥不光自己抽,还教公主。偌阳公主也是个机敏的,没几下便掌握了要领,玩得很是尽兴。
沈芳歇在一旁看得眼红心热,对立在她旁边的田沁霜说道:“这哪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尽会些野小子玩的把戏?”
曹玉珊也正好在一旁让丫鬟换掉被雪弄湿的手帕子,听了沈芳歇泛酸,便鼓着胖腮帮子道:“怎么?你是说偌阳公主不是大家闺秀?”
沈芳歇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开口还要吵的时候,却被田沁霜打断:“既然是陪着公主玩,自然是公主喜欢什么,我们就玩什么,你们若要吵,出宫再吵,不然搅了公主的雅兴,仔细你们回去被罚跪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