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劲见傅慎宁不语,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知趣的将话题转移。
傅慎宁这人看起来不通世事,其实将人心琢磨得很透彻,很多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搭理人家罢了。
沈时劲遵循了他的意见,打电话叫人将暖玉送往迟宅,
车子驶进迟宅,迟家在京市根基算不上深,圈子里常有“富不过三代”
这种玩笑话,是不是玩笑话,大家心底门清。
这迟家可恰恰就是第三代,肉眼看着看着就开始式微。
沈时劲琢磨着这迟家老爷子的日子也过的不太舒坦,毕竟这子孙就算再不争气,那也还是得操心操心。
被沈时劲惦记着的迟家老爷子,确实操心得厉害,他大寿这天,子女聚得都齐整。
这乍得一齐整吧,就容易出事。
这个儿子看不惯那个女儿,那家表亲又簇拥着这个儿子。
迟老爷子站在楼上,看着楼下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不甚心烦,拐杖往地上一镫,就回了书房。
外人都道这迟家家大业大,包括他的那些儿女,也在这吹嘘声中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只有他自己还记得,在这京圈,他们家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浅到只要一阵狂风暴风,就容易将迟家拔根而起。
这也是南市沈家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选择接受的原因,新能源这块蛋糕太大了,他们家独占了好一段日子,周围眼红的太多了,而他那些子孙,一眼望过去,竟没有一个能担起大任的。
这块蛋糕,不分出去是不行了。
他开始后悔,这些年对儿女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偏差,以至于这些个人,成天就知道窝里横,白白给外人看了笑话。
迟老爷子整个人陷在了椅子里,如果能有一个破局人就好了。
上天垂怜,很快他就看到了心目中理想的破局人:随沈时劲而来的傅慎宁。
沈时劲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狠戾,他很欣赏,无奈已婚,连孩子都有了两个,他无从下手。
但随他来的那个青年,气宇不凡,谈吐之间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他动了心思。
他招手叫来自己的心腹,调查那个青年的身份,心腹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附在他耳边,细细讲述了他的身份:来自西部地区一个不知名的乡村,父母双亡,学历也仅仅只是一个自考的本科?
他的心思动得更厉害了,这样的男人,若是有抱负,自然会抓住机会不放,往上爬。
如果他愿意施舍给这个青年一个机会,给他机会的同时,迟家是不是能赌得一线生机?
他的孙女多,虽然本事不大,脾气却挺大,个个眼高于顶,嫌能联姻的这个年纪大,那个不够高。
殊不知她们挑剔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用审视的眼光打量她们。
迟家的这些孙女,道不上国色天香,但这些年用金钱加持,也都算得上美人。
如果能招傅慎宁当作上门女婿,倒不失为一种法子。
牺牲那么个孙女不足为奇,主要是能抓住这难遇青年,就算之后发现人本事不大,两个人都牺牲也不足为惧,反正他孙女多,送上那么一两个给其他人挽救迟家,也不是不可。
动了心思的迟老爷子,对傅慎宁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欣赏,来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人精,见主家态度变了,跟着态度也变了,前来搭讪的人越来越多。
傅慎宁蹙着眉应付前来搭讪的人,他不停地看时间,离他跟沈时劲约好的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大半。
暖玉已经送了,该奉承的话他也昧着良心说了,原本想在角落里耗完这最后半个时辰,却不想迟家的老头跟发了疯似的,突然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他如果看不懂这老头子心底在打什么算盘,那些年在皇宫也算是白呆了。
从进这个家开始,不对,或许更早,从见到迟慕瑶开始,他就已经给这个家族定了性:摇摇欲坠。
一个真正的大家,从子女的素养就能看出。
绵延的大家族,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那些子女虽傲气,至少面上都还过得去,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会少。
但这迟家,从进门的那一刻,无一不像别人彰显着:我们家很有钱。
那些个子女,个个眼睛都顶在天上。
这样的家族,衰败是必然的。
迟家老爷子招了招手,将傅慎宁唤过去,傅慎宁不悦地望了眼沈时劲,沈时劲也在暗中观察迟家。
他对和迟家合作的兴趣全然消失,从他们家那个不知道几孙女,端着红酒杯故意往他身上撞的低劣动作开始,到她胸前的丰腴凑上他胸膛之后,他的耐心也开始告罄。
和这样的家族合作,纯属扶贫,他是个生意人,不是个慈善家。
慈善家,哦不,生意人沈时劲,轻举手中的红酒杯,回视傅慎宁:交给你了。
傅慎宁收回视线,按耐住心底的不适,走向前:“迟老。”
迟家老爷子笑得很是和善:“阿宁对今天的宴会感觉如何,会不会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