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祝你今晚别累坏了身体。”
他这从头至尾波澜不惊的语气引得谭骁很是诧异:“你不一起啊?”
方迟没作声,只透过后视镜瞄一眼后座。
这一个就已经够我忙的了……
在谭骁无比惋惜的啧叹声中,方迟挂了电话专心开车……还真专心不了,这女的是喷了多少香水?香氛混着酒精,那味道说销魂不消魂,说刺鼻不刺鼻,他不得不降下车窗透气,第一缕夜风裹挟着车速吹进后座的瞬间,后座这女的竟被唤醒了似的,眼睛都没睁开,人已腾地坐起,后视镜里突然出现这么个腰杆挺得笔直的身影,方迟吓得猛一踩刹车,正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下。惯性令他刚弹靠回椅背上,原本还在后座挺尸的那人已经扑了过来。双臂自两边包抄,瞬间剪住方迟的脖子,剪得他没法动弹。
一个月内连续两次被同一个女人骚扰,这滋味……方迟刚皱起的眉心却因目光所及处那一片冽白的皮肤而微微一定。
耳边怎么会突然回响起谭骁的声音……城里的女人,就是白啊……
方迟面色依旧,喉结却隐隐滚动了一番。
眼看她越凑越近,越凑越近,方迟突然地就有些恼——猎物都已经按兵不动了,猎人怎么还这么磨叽?三秒都不够她把他吃了?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对这慢条斯理的凑近再也忍无可忍,方迟一把扯开剪在他脖颈上的那双胳膊,捧起这女人的脸,倾身而起要反客为主。
此般四目相对,才发现这女人嘴里一直嗫嚅着的什么。方迟听清了,俯身的动作也被逼停了。
“周……”
她在说。
方迟一愣之后转瞬皱眉,世界上姓周的何其多,没两千万也有一千万,方迟却瞬间就想到了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子杉。”
车后座的醉鬼还在那自顾自喊话:“不就因为她能跟你睡吗……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车子已猛地一记急转弯,车厢内连带着一阵天旋地转,车子就这么右拐疾驰而去,连笑则直接卡在了座位底下,再也动弹不得。
世界终于安静。沉着脸的司机回头瞄一眼座位底下卡着的那人,还挺解气。
之前把这女人从KTV带走时,方迟还小心翼翼抱着她甚至替她拿鞋,如今他的车刚在自家车库停稳,这回把她弄下车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扛在肩上。
直到最后把人抗回她家门口,才把她放下,不客气地捻起她的食指,把指纹锁解了,再一路扛着她进屋。
长老听见动静,踩着猫步过来瞧热闹,见自家主人被对方扛沙包似的扛来丢去,半点护主精神都没有,甚至连笑被扔进沙发的下一秒,它还跳上沙发,踩在连笑背上,垫高了自己,以更好地仰视站在沙发旁的方迟。
“长老?”
方迟依稀记得它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他前几天才发现哈哈哈的异样,带它去看病竟然查出有孕,自家闺女被欺负,他整夜没睡,调出一个月内的监控,誓要查出是哪个混账干的好事。果然发现在一月黑风高夜,有只布偶猫翻进他家院墙。
布偶猫的主人也入了镜,这位女主人惊慌失措的面孔在监控镜头下一闪而过,方迟本没注意,却在镜头一闪而过之后如遭雷殛,倒回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晚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和今晚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看?方迟在沙发边站着,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品出什么好看的点来,可就是移不开视线。
也不知是长老踩她背上她嫌重,还是本身睡就不好,眼看她一翻身就要往沙发底下钻,方迟都来不及伸手,只能伸脚接住她。
看来这宽窄不过一人的沙发远不够她折腾,方迟扭头问被吓得蹦到沙发背上的长老:“卧室在哪儿?”
长老似乎真听懂了,蹦下沙发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方迟抱起沙发上这醉鬼,跟上。
跟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真是高估了这只小畜生——它直接把他带到了它的猫砂旁。
方迟无奈:“真怕你会拉低我外孙的智商。”
待方迟终于把她成功放在卧室床上,手都抱酸了。这女人就算瘦,好歹也有一米七的个子。她沉沉地往床垫里一陷,方迟一矮身就坐在了床边,歇口气。
这一米八的床应该够她折腾,果然她沾着床没一会儿就又是翻身又是侧脸。睡相差还没完没了,真是欠教育,方迟倾身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乱动,这时才看清她皱眉反胃的样子。
这才意识到她不是睡相差,而是想吐,可为时已晚,这么近的距离,方迟压根来不及躲开,就这么被吐了一身。
方迟在洗手间里足足待了一刻钟才勉强把自己清干净,长老从门缝里挤进半个脑袋来,跟个小间谍似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洗手间里的这位男性人类把脏衬衫往垃圾桶里一扔,就这么光着上半身站在洗手台前。他的目光从镜中的自己慢慢下移至整个洗手台面,检视了一圈之后,再一随手打开洗手台边的壁柜,终于,面色回暖。
很好,没有任何男性用品的踪影。
男性人类笑起来的样子如大雪初霁,长老斗着胆又跟近了几步,往他脚边一坐,仰头看,只见这位男性人类只穿着一条西裤,低头瞧它:“看来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公的。”
长老自然听不懂这番话,但见这男性人类信步走出洗手间的背影,就犹如猫得意地翘着尾巴一般,似乎又懂了些什么,赶紧悄摸跟上。
可刚跟到一半,长老就蓦地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