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哄孩子的?姜留苦笑,心底却是温暖的。姜二爷也害怕,却强撑着恐惧,想办法护着他的女儿呢。
裘叔温和道,“二爷莫慌,小老儿此来,绝无恶意。”
“呸!你当爷是三岁孩子呢!”
姜二爷胆怂嘴不怂。
裘叔没时间跟他耗,径直道,“世人都说姜冕姜大人是畏罪自尽,姜二爷当知令尊的死另有隐情吧?”
姜留感到爹爹的胳膊抖得轻了,声音也沉稳下来,“我姜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宵小之徒枉论。”
裘叔又道,“二爷此番上山是为了给这孩子治病吧?二爷要找的人,可是前国子监太医局提举,程济?”
原来是为了找程济的,姜二爷心落回肚子里,将吓软的身躯靠在墙上,嘴里哼道,“什么程济,爷是来求神的!”
这态度,果然是了!裘叔心喜,嘴上却满是惋惜,“二爷来得不巧,程济不在寺中。”
姜二爷薄厚适中的双唇微扯,“爷就是来拜佛的!”
裘叔已然笃定,“二爷,小老儿跟您做买卖如何?只要您告知小老儿程济在何处,小老儿就交给您一份物证。”
我信你个鬼!姜二爷翻白眼,靠在墙上不理他。
裘叔身体前倾,再添诱饵,“小老儿有个亲戚,在肃州边城任牧远将军麾下效力,这物证就是他临终前交给小老儿的。”
父亲死前烧的卷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肃州官员贪墨大案的。姜二爷心动,“先拿出来给爷瞧瞧。”
“请容小老儿先掌灯。”
裘叔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姜留好奇,透过爹爹衣袖的缝隙,却见这夜入寮房的老人脸上刀伤纵横,惊得缓缓张开嘴。姜二爷则惊呼出声,“你这是行窃不成,反被人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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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章控控水
姜二爷一句话把姜留心中的恐惧都冲没了。她仔细打量老者,见他神色从容,若是没有脸上结痂的刀伤,也是个斯文端正的人。
这伤是怎么受的?
“小老儿这伤是被强盗砍的,若非我家少爷危在旦夕,小老儿也不会半夜来打扰二位好眠。”
裘叔从怀中小心取出一本军粮收支账簿,“此乃三年前肃州大案的关键证物之一,在刑部被烧毁的账簿只是其中一部分。”
姜二爷抬手就夺,裘叔度更快地将账册收回怀中,“待小老儿见到程公,账册定双手奉上。”
姜二爷鼓腮帮子盯着裘叔的胸口,恨不得用眼珠子把账册抢回来。
姜留见此,甚是着急。这个傻爹爹呦!不能单凭他拿着的本子封面上写着“账册”
就断定是真的啊,应该让他打开验看真伪再说。姜留努力使唤自己的舌头,终于吐出声了,“假……”
裘叔打断姜留的话,“姑娘放心,这绝对是真的,在二爷面前小老儿不敢使诈。二爷,我家少爷危在旦夕,敢问程公现在何处?”
他们昨日上来,寻便藏云寺也未见程济,这真真是急煞人也。
姜二爷安抚怀里不安的胖闺女,试探道,“程济不会随便出手救人的。”
裘叔大喜,“您只管告知小老儿,小老儿就算把头磕破,也会请他老人家出手相救。”
磕头管用,他就不是程济了!见这老东西如此肯定,姜二爷也生出让他试试看的心思,站了起来,“也好,爷带你们去!”
带?裘叔皱眉。
姜二爷哼了一声,“此处山多云绕,不让爷去,你们休想找到程济!”
裘叔没时间跟他再周旋,“二爷请!”
姜二爷起身穿上外衫,抱着姜留就往外走。裘叔见他带着孩子,眼中多了几分思量。
姜二爷抱着姜留,踏着月色向后院走去,裘叔等人随后跟随。拦住他们的依旧是当度,“二爷,裘叔,这么晚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有人可用,姜二爷才不跟当度费口舌,“这和尚,撂倒。”
当度瞪眼,裘叔抬手,一个黑影蹿上,一巴掌将当度撂倒。姜二爷满意点头,这打手比姜猴儿那蠢货好用多了,也不晓要多少银两,他也想雇两个用用。
姜二爷轻车熟路地左转右绕,引着众人在一处悬崖前停下,“下面就是程济的药田,仔细着莫踩了他的草药。否则别说治病,命都得留下。”
眼尖的鸦隐很快寻到掩映在绿藤中的下崖木梯,令手下人先下去探路。待听得下边传来一声唿哨,裘叔才道,“二爷,夜里下崖危险,小老儿替您抱着孩子吧?”
姜二爷当然不肯,单手抱着姜留很是利索地下了木梯,显然这里他下过不是一两次了。
被姜二爷抱着的姜留现崖下是一片很大的药田,他们穿过药田到了一处小院门前。姜二爷命人叩响木门,半晌才有一提着灯笼的老僧开门,不悦地问,“大晚上的,你们想干什么!”
裘叔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小老儿带故人之子,求见程公。烦请老丈通报,就说我等来自肃州边城。”
老僧的目光扫过鸦隐和他抱着的孩子,落在十分扎眼的姜二爷身上,声音明显地不悦,“姜二爷又来做甚?”
姜二爷笑颜如花,“这黑灯瞎火的,矾叔还能一眼认出姜某,着实厉害。姜某一来为他们引路,二来嘛,是带小女前来拜会澄空大师。”
“等着。”
法号白矾的老僧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他这表情在夜里看着甚是恐怖,姜留对面前黑压压的几间矮房产生了畏惧心理,觉得进去后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