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天明鉴,她在国外吃食物可谓百无禁忌,绝无反感鱼虾之说。至于失忆前,也是从一个沿海小渔村长大,按理说对海鲜更不避讳,哪里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刚才下意识的呕吐,好像是身体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动作。
何绍礼强硬地打开她紧锁手指,两人掌心相贴,五指相扣。“子燕姐。”
他轻声安慰。
江子燕感觉极为难过,不由抬头呆呆地看他。
自从失忆后,她那股拒人千里的气质里,总糅合点天真。今日上午,兰羽被她这么若有所思地盯着,只觉得跟嘴里咽下苍蝇般地厌恶。但何绍礼此刻迎着她那月光生的目光,不由踌躇是该继续问她身体是否还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该再次直接吻上去呢?
“绍礼,”
江子燕开口,眸光定在何绍礼脸上的某处,突然问,“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啊?“
“哪里?”
何绍礼这么问,目光依旧不离她分毫,见她除了唇色苍白,不像还在强撑的样子,暂时放下心。两人此刻紧紧握着手,江子燕想顺势抽出来,但只动了一下,就被那双比她更长的手指捉回去。
何绍礼已经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你是说我下巴那里的疤?是胖子小时候长牙,见什么都啃,尤其喜欢啃我脸,我下巴曾经被他咬下一整块肉。”
他慢慢对她说话,一举一动都有点像梦中情人的感觉。
江子燕提起嘴角:“被尧宝咬一口是很痛的吧,你当时有没有打他出气?”
何绍礼不想松开江子燕的手指,不然此刻还真想想摸摸鼻子。他无奈回答:“胖子懂什么?再说,咬几口也无所谓,他是我儿子。”
江子燕细长的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她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亲父子间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何绍礼随口“嗯”
了声,不动声色地追问:“对了,你刚才说你梦到岳母什么了?”
她被这声“岳母”
叫的脸色微微发红,下意识地抿起嘴,多了几分生气。
“我说过我真的忘记了,”
江子燕懊丧地答,还有些不自觉的娇嗔语调。陡然那瞬间,她重新抬起了眼睛,锐利地望着他,何绍礼只感觉妥协的伪装剥落,是曾经的江子燕回来了,凛然目光好像看透了他。
“我腿上的伤疤,是小时候被我母亲打的,对不对?你也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他手不由一僵,江子燕把脑海中的疑惑,细细说出来:“我父母从小离婚,父亲自小对我不闻不问,我被我母亲抚养大,却向来和她疏远。我之前一直隐隐有些奇怪,一个小孩子,到底为什么会疏远自小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原因也许很简单,就是因为她打我。而以我的性格,谁惹了我,必然要全数奉还。但只有我母亲动手,我才会无可奈何的不报复,对不对?”
两个人距离很近,江子燕眼睛里黑望望的一片,口吻却没有哀伤或怨恨,反而都是冰渣子——他不过反问了一句,她就生靠着自己,琢磨明白,不过电光石火之间!这个总是指东打西的女阎王!
江子燕看了何绍礼几转阴晴的脸色,已然笃定。
失去记忆这种感觉,真让人烦躁,别人骗她瞒她都容易得很。就像今天的兰羽,此刻的何绍礼,他们对她或者痛恨或者玩笑般地说她的过去,自己却连真假都无法分辨,只能苦苦思考。
她陌生地望着他,嘴头还是柔声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何绍礼眉眼微沉,突然间伸臂,手一兜,紧拉她坐倒在自己膝盖。她又惊又怒,后背紧贴着他发热胸膛,尚未挣脱,何绍礼的手已经摸到她脚踝处凹凸不平的疤痕,单手强硬地把她脚踝固定住。
他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