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口价,不收我这就走了。”
桂生听了,不由看了看莫小年。就冲这价儿,它也不可能是真的。
莫小年其实已经看明白了,这是一幅仿画,不过看画心绢本,有点儿年头了。
至少能到元。
而接裱的题字呢,却晚多了,也就是清中以后。
整体装裱差不多也是清中以后的光景。
这幅画适合干嘛呢?适合蒙人。
这么蒙估计不行,还得在题字上加上王铎的钤印,同时在画心上多几个收藏钤印。
要是能有个帝王的或者收藏大家的收藏钤印更好。
再讲究点儿,还得重新装裱重新做旧。
所以,莫小年这么接了一句,“陈哥,这活儿,我们宝式堂干不了啊!”
“得,两位,以后若是再见了这幅画,别给捅破了就行。我走了!”
硬鼓陈这话双关,谁会把画真的捅破?他意思是以后若是见到这幅画加了款印,重新做旧,可别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
硬鼓陈走了,莫小年问桂生,“他以前送过画么?”
“啥都送过,他送的东西很杂,成色也是参差不齐,有过好东西,但差劲儿的更多,还有一些很离谱。”
桂生接着还举例:
();() “有一次他弄了块铜镏金压字方板,非特么说是战国郢爰!”
莫小年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这人也挺有意思。”
······
一直快到中午了,其间倒有一单生意,有人买了一方宋端,送礼用的。
桂生去后院上茅房了,铺子里来人了。
莫小年一看,居然是许山清。
“哎?山清,有事儿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找你啊年哥,中午我请你吃饭!”
“哎呦!这是捡了根金条?”
“哈哈哈哈,年哥说笑。我说,鹭石图我知道咋回事儿了!”
“鹭石图?噢,你说八大画风的那幅小品啊。来,坐下说。”
山清坐下之后,把气喘匀了,介绍道:
“原来这是掌柜的考我啊!
我这刚出徒,当了伙计,掌柜的想考考我的眼力。
就找人拿了这幅仿画到松竹轩来了。
这幅仿画虽然不是八大真迹,但很特别,我敢掏十个大洋买,掌柜的说过关了!
掌柜的上午把十个大洋给我了,说画也送我了!
这我得请你吃饭!也谢谢你昨晚的提点。”
莫小年点点头,“嗯,若真是如此,考校的不只是眼力,综合了很多东西。”
“你知道这画是谁仿的么?”
山清又问。
莫小年:“齐白石?”
山清面露惊讶,“年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那倒没有。昨儿我只是觉得功力不浅,也可能是清代高手仿的。但你今天这么说,那就是现在活着的人喽?沈掌柜还认识,自是齐白石先生了。”
实际上,齐白石在衰年变法之前,学的正是八大。
“我那时的画,学的八大山人冷逸的一路,不为北京人所喜爱······”
这是他自己说的。
这幅鹭石图的仿画水平,这个时代能达到的,莫小年除了想到齐白石,还会想到张大千。
但在此时,民国八年,二十岁的张大千正在上海和一众海派画家打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