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头枕
着边关明月,身披着雪雨风霜。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为了沧海城的安宁,我们握紧手中的枪*”
向烽猛然停住了脚步。
此时,那支队伍的模样已经在黑夜里显现出轮廓。
年轻的兵卒们团团围着一举篝火,最中心站着个身量纤细的少女,她穿一身宽大的皮甲,头上挽了个男髻。她背对着向烽的方向,看不清脸上神色。
向烽见到她双臂不断摆动,一收一展,一展一收,看起来很像是在赶蚊子。
不远处,这只队伍的队长叼着哨子,懒洋洋地抱臂站在旁边看着,眼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风采在黑甲军的旗帜上飞扬……”
军歌这种存在,一旦扯嗓子吼起来,最要紧的就不是调子,而是那股气势。这歌词直白易懂,又直击心扉,一群变声期的鸭子嗓啊啊地唱,竟然一点也不显得滑稽,反而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对,就该是这么唱。
一群年轻的半大小子,此时正吼歌吼得起劲儿。他们围着火焰坐着,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竟然站着个几乎融进夜色里的黑甲将军。
李将军小心地靠近了向烽半步,试探性地道:“那个,将军,营中虽禁伎乐,却没禁过将士们晚间偶尔团坐玩乐,不想却被钻了这个空子。您看要是不成……”
出乎他意料的,向烽倒是没有
动怒。他平静地摇了摇头:“让他们唱吧。”
停顿片刻,他又吩咐亲兵:“军营规定,士卒一律寅时起,戌时歇。戌时以后,禁交谈,禁烛火。你且看好,倘若他们自律守时便罢,若是逾时或是违反规定,所有人压下去抽十鞭子。”
见亲兵肃然领命,向烽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还有,稍后让秦西园过来见我。”
秦西园,就是叶争流所在那只小队的队长名字。
向烽又朝那支队伍围出来的圆心里望了望:那道细伶伶的身影仍背对着他。篝火勾勒出少女柔和的剪影,她在军营之中格格不入,在气质上,却仿佛与那支队伍已经浑然一体。
今天是……第六天。
向烽脚下不经意般的一顿,下一刻便转身离开。
李将军松了口气,甩掉手心里替那队毛头小子捏的一把汗,急忙跟在主将身后离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时气氛有些怪异,因此只好斟酌着说话找补。
“毕竟还不成丁,年轻人也就欠点考虑。但末将方才仔细听过他们唱的那歌,似乎也不是什么靡靡之流,更像是民间号子,虽然不严肃些,倒也……”
他这一番话,一边是通过向烽的处理,自觉揣摩到了向烽的心意,故而顺风说话,另一边,也是在隐隐地替那支队伍开脱。
——毕竟是将军帐下的兵,要是就这么罚了,也太折将军的面子。
李将军自是一片好意。
然而,等他日后回
想起这一节时,便痛悔地反省道:他实在不应该说话的。
毕竟,他今日的运气已经经过数次验证。
每每他不开口还好,可一旦张了嘴,事情就会发生出乎意料的转折。
比如说,这一刻。
背后的歌声收尾,不等李将军松一口气,士卒们兴奋的撺掇声就透过夜色飘来。
“叶争流,你再来个那个!男的女的的那个!”
“对,就那个刘大哥刘大哥的那个!”
“是是,还是那个有意思!”
李将军:“……”
李将军眼前一黑,几乎背过气去。向烽就站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然而他竟然不敢抬起脸来,去看主将现在的神色。
哎呀,他就说嘛,半大小伙子像是干柴,一擦就着。什么“男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