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眉目疏冷,緩步走上來蹲在他身前,繼續問:「除了你和湛盧博還有誰?每一個人都說。」
沈越西咽下喉中的血腥味,嘶啞著開口道:「你、你先答應我的條件……」
聞言,殷上笑了笑,朝門邊的林泊玉看了一眼——下一刻沈越西便聽到身後令人膽顫的拔刃之聲,一柄寒劍從後方貼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沈越西毛骨悚然,看著眼前鋒銳的劍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不要錢了……我都告訴你,別殺我……別殺我!」
殷上道:「你也看見了,你並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說吧,還有誰?」
沈越西死死地盯著劍尖,不肯說話。
殷上又看了林泊玉一眼,示意她將劍刃移開,感覺到脖頸處令人汗毛倒豎的冰涼消失,沈越西才說:「我……我兩個侍從,已經死了,還、還有湛盧博身邊兩個人,一個叫余沛的,一個叫、叫趙素義。」
「很好,」她滿意地點點頭,說:「誰上手了?」
他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驚怖交加地看著她,嘴唇蠕動。
殷上輕輕蹙眉,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匕,語氣不容置喙地又問了一遍:「我說,誰上手了?」
沈越西被她眼裡的寒意所震懾,忙道:「都!都上手了……但只是隔著衣服!我並未——」
兵械進入血肉的撲哧聲響起,沈越西驀然瞪大了眼睛,顫抖著看向胸前貫穿的冷劍,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身後持劍的林泊玉,又回頭看向殷上:「你……你……」
他說不出來話,聲音嘶啞地哀鳴,死死地瞪著她,不住地往後爬,血液流到地上,拖出模糊的血跡。
殷上並未急著追,慢條斯理的踩上他的鮮血,一步步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佝僂著爬行。
她腳步幾乎無聲,可沈越西知道這是瀕死的前奏,迫切地咬牙往前爬,直到爬到緊閉的門窗前,他才渾身發抖地轉過身來,聲音嘶啞地求饒。
殷上佯裝未聞,見他退無可退,只歪頭笑了笑,轉瞬手起刀落,徹底了結了他。
木門輕搖,沈越西聲音驟斷,身子軟下去,雙手正捂住脖子死不瞑目地盯著她。
可她臉色卻絲毫未變,隨手扔下匕,冷聲道:「拖下去,髒了我的眼睛。」
林泊玉應是,走上前來,單手將他扯起,打開門,快步拖了下去。
直到地上的血跡逐漸凝固,殷上才似乎想起屋內還有一個人似的,轉過身來,走向一直一言未發的江遺雪,伸手扯下他頭上的布巾,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二人沉默對視,屋內一片滯澀的沉寂。
幾息過後,江遺雪驟然上前一步,傾身把她抱進懷裡,臉埋在她肩膀上輕蹭,聲音微澀,說:「我害怕。」
殷上沒動,也沒回抱他,只問:「怕什麼?」
江遺雪說:「我想到那天晚上……如果你沒來,我、我……」
沈越西所敘,只不過想儘量摘乾淨他自己,然卻破綻百出——當時只有他侍從知曉此事,告訴了他,若他真對江遺雪沒有不軌之心,何必告訴湛盧博,只不過自己有這個心沒這個膽,想讓湛盧博來當這個出頭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依附他的可憐之人。
若是那晚殷上沒有來,他會遭遇什麼,又會被誰帶走,現在站在哪裡,要面對什麼人……
又或許,今時今日已經死了。
他語氣里滿是後怕,用力地抱緊她。
聞言,殷上動了動,伸手覆在他後背以示安撫,慢聲說:「別怕,我會為你報仇,欺負你的那些人,我會一個、一個地殺乾淨。」
她一個字說得比一個字慢,聲音是帶著殺意的冷冽。
江遺雪卻不怕她,聽了此話,還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含混地嗯了一聲,側臉親在她的脖頸上,慢慢地啄吻上來。
然而正當要親到她的嘴唇之時,她卻突然伸手,錮住了他的臉。
江遺雪紺青色的眸子裡透出一絲不明,啞聲問:「怎麼了?親親我……」
可話未說完,卻被殷上毫不留情地打斷:「你何時與周垣有來往的?」
她語氣平靜,似乎並不是發難,然江遺雪卻轉瞬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渾身發涼,伸手覆上她錮著自己的手,急切道:「我沒有!」
他見她依舊錶情漠然,委屈道:「我真的沒跟她說過幾句話!是!是有一日,她來尋我,說要我跟她走,但我都拒絕了!就是你說要帶我走的那一日,你記得的!」
由他提醒,殷上也想起了舊事,可還是面無表情地問:「她與你說什麼了?」
江遺雪胸中一片酸澀,有些可憐地說:「你別這麼和我說話……」
她不應,只皺著眉頭看著他,好半晌,江遺雪才悶悶地說:「她說,她知道我自小在東沛過得不好,母親是伶妓,父親不舍其他兒女才想起我,才為我安上三王卿的名頭送去定周,說若是我不願再回那虎狼之地,她願意帶我走……還說……」
他想起了什麼,止住話頭,臉色變了變。
然殷上卻沉聲道:「繼續說。」
江遺雪看了她一眼,說:「我說了你別生氣。」
殷上不語,眼裡都是冷意。
江遺雪咬了咬牙,道:「她讓我跟她回汀悉,說要向我父親求娶,或許不是正君之位,但也定能保我無虞。」言罷,他又為自己否認,道:「就這些了,殷上,而且我也拒絕了,沒想到她卻想出這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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