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猛然松劲儿,那笼子滴溜溜地滚出去,不偏不倚恰好滚到隔壁门口。金丝雀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上下乱窜。我指着鸟笼大呼小叫,两个门神警惕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过去捡起那鸟笼交还给我。我心中暗喜,不急接手,而是轻拉系在小指上的细线。细线的那一端连接着三支烛台,“哐当”
一声,烛台应声倒地,烛火遇到波斯羊绒毯,便毫不含糊地燃烧起来。我作大惊失色状,叫唤道:“哎呀,不好了不好了,走水啦!”
门神们都慌了神,先前那个二话不说扔了鸟笼冲进房间救火。我抓紧时机,一边嚷着“你们救火我救鸟”
,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去。眼看妙计得逞,堪堪离隔壁邻居只有几步之遥,谁料,半路杀出个袁咬金。一只修长的手拾起鸟笼,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声,那骚动不安的金丝雀立马安静下来。那人将鸟笼递过来,我缓缓抬起头,当时就震惊了。天打五雷轰!我睁圆了眼瞪着眼前此人,道:“你、你怎么……哦,原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没有。”
“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是谁?”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
嗯……什么玩意儿……我被他绕得昏头转向,视线不期然对上那双深亮的眼眸,却不见一贯的盈盈笑意。我茅塞顿开,啐他一口,青面獠牙道:“袁君华,你个不要脸的!想不到你就是幕后黑手!”
“不是我……”
袁君华急欲解释,却听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眸光一变,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小瓷瓶迅速塞到我手里,低沉着声音吐出几个字,旋即便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解药……我心中波动,万分惊诧地看他。他佯装没看见,只是微微侧过脸。我呆愣一瞬,鬼使神差地将瓷瓶收进袖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久,一群人从拱券中转出。定睛看去,为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魏丞相。先前那两个救火的门神见了主子,火急火燎地冲出来,哆哆嗦嗦跪倒在地。魏丞相不悦地斜睨他俩,俄顷,又换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嘴里的金牙若隐若现,亲切地问道:“殿下,这几日住得还开心吗?”
“不开心,快闷死了。”
我轻哼一声,冷笑道:“魏丞相,见了亲王居然不行礼,体统何在?”
他身后那群狗腿子登时不对付了,龇牙咧嘴地做拔刀之势。可姜还是老地辣,老狐狸毕竟老奸巨猾。他一挥手示意狗腿子不要轻举妄动,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少,当下抱拳作揖道:“老臣见过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我伸手指向他身后,说:“还有他们!”
狗腿子面面相觑,极不情愿地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道:“小人拜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狐狸金牙一露,摊手道:“殿下,满意了吗?”
就算只是耍威风,本王也要让他知道,本王绝不是任他捏圆搓扁的软柿子。我勉强摆了摆手,道:“魏丞相,你请我来小住,可曾知会我舅舅?”
魏丞相不急不慢道:“老臣已然告知皇上。”
“本王在此甚是无聊,你赶紧送本王回去。”
说话时,我偷瞄一眼袁君华,那货负手立在一旁,目光漂浮,一看便知已然神游天外。他是同谋?他骗我去扬州?他与船夫串通?刹那间,脑中掠过无数可能。魏丞相摇头:“恕老臣暂时无法遵命。”
我怒道:“你敢抗旨?私自挟持亲王乃是死罪,你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