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面的守卫并没有外面岗哨间那样多,西沉的斜阳透过竹篱缝隙,交错纵横地洒了半身,灿烂得竟有些像是初升的晨曦,让人只觉眩目。
金临和二哥在青石板的小径上带路。
手边有一池人工开凿的湖泊,细碎的冰花结在水面,隐约有融化的迹象。
观亭月走了没一会儿,燕山便小跑两步,肩并肩地跟着。他装作看四周风景的样子,有意无意地开口道“你的这个未婚夫,还挺长情的。”
她闻言语焉不详地一笑,“与其说他长情,倒不如想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怎么”
燕山转头。
浮着冰霜的湖水里朦胧的映出岸上的两个人影。
“他作为家里的嫡子,衣食无忧,温饱不愁,自然是要考虑传宗接代,继承香火。”
水中身量纤细的姑娘若有所思地笔直而行,旁边的人就那么微微侧一点脸,看着她说话。
“婚约是前朝的,而我又生死不明,和他素未谋面,他哪怕另娶也不会落人口实,犯得着非我不可吗”
观亭月不以为然,“谁肯等一个人等那么久。”
燕山脚下略微凝滞,唇边的肌肉动了动,忽然不太服气地反驳,“你都没见过,就知道没有”
“如果真的有。”
她眉梢轻轻一挑,“那也是个大傻子。”
他们在队伍的末尾,不紧不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前面的金临借着与观行云闲谈风物的间隙,将眼光往这边一投,闪过些许捉摸不透的神色。
金家虽然举家搬到山上来当反贼,物资供应却是无所不有,一顿饭摆得分外丰盛。
观行云甫一坐下,望见满桌酸甜偏辣的诡异口味,就知道是按照观亭月的喜好做的,都不必问,八成是二哥泄的密。
他顿时感觉到这另一位妹夫的不好对付,短短一两个时辰便能留心折腾出替自己博好感的饭菜,还这般不动声色必然是个高手
沿途同行许久,燕山素来是坐在观亭月左侧,已然成了种不成文的约定。正好面前放了一道淡菜虾子汤,他便端起盛满米饭的碗,将汤浇了上去,动作自
然地递给她。
“谢谢。”
观亭月接过来。
燕山“你自己小心点吃,有些烫。”
“好,我知道了。”
她正拿勺子搅拌,一旁的金临却连着瞥了好几眼,貌似欲言又止的样子。
观亭月自己端详了自己一下,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后者眉目真诚地看向她,“观姑娘,恕在下冒昧”
“茶汤泡饭的饮食对肠胃有损,也不利于消食,容易腹胀,还是分开吃比较好。”
话音刚落,一桌子汤泡饭的人皆齐刷刷地抬头把他盯着。
燕山轻轻抿了下唇,语气还算是礼貌“我们从前在军中习惯了这么吃。”
“燕大人此言不错。”
对方居然来劲了,正儿八经地解释道,“诸位早年行军打仗,如此是图个果腹便捷,不得已而为之,但现今本不必风餐露宿,奔波劳累,何必再延续这样的吃法倒更应该早早调养身体才是。”
正在果腹的观行云注视着自己这碗热腾腾的汤饭杂糅,无端感到一丝丝胃疼。
不远处的观天寒却很给面子,“阿临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另外盛一份好了。”
观亭月捧着自己的这一碗,却不太想拂了燕山的情,便朝对方礼貌笑了笑,“多谢好心。”
“我下次会注意,今天就不浪费了。”
“没有没有。”
金临摇摇头,神情抱歉,“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你也知道自己多事啊。
感觉被个外人压了一头,观行云不怎么愉悦地执杯喝了口茶水,在桌下隐晦地朝燕山踢一脚。
他不明所以地颦眉瞥过来,顷刻接受到万箭齐般的挤眉弄眼。
观行云疯狂地努嘴愣着干嘛你好歹做点什么。
看看人家
燕山无奈地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在这种情况下闹得争锋相对的,那是三岁小孩儿吧
只有精力无处泄的小少年们才会不管场合,不顾感受地和旁人怼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除了让大家都没脸之外,半点意义也没有。
刚把视线一调转,他忽就瞧见金临夹了个煎饺放到观亭月盘中。
燕山目光微凝,几乎脱口而出“喂。”
他抬了抬下巴“她不吃韭菜,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