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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她的手起来，笑吟吟道：“你叫式微是吧，我记住了，还有，我叫朱瞻基，你也要记得。”

式微撇撇嘴：“你是皇帝，谁会错认你啊！”

总算可以把这缠人精皇帝送下去，式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笑了笑，“要不然你住在皇宫里算了，你扮成宫女，每天跟着我吧，我把你藏在宫里，就没有人敢动你了。”

式微摆摆手，“你别做梦了，让我呆在这里不出三天就闷死了。”

看他笑得一脸灿烂，式微脑中灵光一闪，笑吟吟道：“明天你带我去看那个坏蛋，我做你的小太监。”

“一言为定！”

皇上和她击掌盟誓，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3

皇上果然守信，第二天一早，式微在龙床下睡得正香，横里伸进来一只保养得宜的大手，把她用力揪出来。她稀里糊涂地换上一身男人的便服，跟在皇上坐的软轿后来到红门。

一个红漆斑驳，毫不起眼的门口，轿子停了下来，一行人迅速闪入，门一关，人们狂奔而来，呼啦啦跪了两排，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跪在中间，叩拜道：“参见皇上！”

皇上冷冷道：“为何皇叔没出来见朕，难道又病了么？”

男子面有难色，皇上拂袖而去，冷笑连连，“朕只要一来，皇叔肯定就会生病，可平时要这要那乃至要起女人来可毫不客气，朕倒要看看，他眼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众人连忙跟了上去，皇上想起什么，回头扫视一眼，指着式微道：“你跟来伺候，别人都在外面等着！”

式微心头怦怦直跳，连忙加快步子，走到他身边时，只听他低低说了句，“再走快点就是犯上了！”

她悚然一惊，才发现几乎和他并排了，而后面众人的目光如针，刺得她背上隐隐作疼。

她慌忙缓下脚步，皇上轻笑，“再走慢点就是不敬了！”

看着他狡黠的笑容，她脑子里轰隆一声，这才知道皇上存心戏弄，斜了他一眼，把怒火强压下来。袖中式微仿佛听到她内心复仇的怒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渴望着用仇人的血祭奠亲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栋宝顶飞檐，气势非凡的房子前，皇上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正色道：“把你的武器收起来，这里埋伏着数以百计的高手，你只要一亮出兵器，万难从这里活着出去，到时候我也没办法保住你，听明白了吗？”

式微默默点头，袖中刀非但没有停止嘶吼，愈走近仇人一步，那铮铮的鸣响愈加凄厉，让她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只要能血刃仇人，为亲人报仇，就算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可怕！

两人走进正殿，屋子里有些暗，皇上不知踢到什么，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在地，式微慌忙把他扶稳，正在惊魂未定，后面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我的好侄儿，这么大的人怎么连路都走不稳当？”

两人恍然大悟，刚才就是朱高煦躲在门口，存心绊他一跤，看他出丑。皇上气得浑身发抖，式微这才看清那张狂的面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形一闪，立刻扑了上去。

谁知皇上比她更快，刀未出手，皇上一掌砍在她手臂，把她截了下来，她眼前一花，只见无数的人凭空冒出来，无数的声音在高喊，“保护皇上！拿下贼子！”

皇上迅速把她拖到身后，冷冷看着还在不停挣扎的朱高煦，声音如冰如雪，“皇叔，你可知罪？”

朱高煦仰天大笑，“成王败寇，我何罪之有，我只恨没早些下狠手，让你这死小子坐大！”

皇上突然轻叹一声，“皇叔，朕顶住群臣压力，一心全你性命，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一定要与朕对抗到底？”

“你还想如何，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像条狗一样跪在你脚边吗！你把我关在这里，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朱高煦狠狠啐了皇上一口，疯狂地嘶吼着。

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光芒，冷冷道：“好，朕成全你！但是，你别想死得那么容易！”

他轻轻抬手，“来人，把这里最大的铜缸搬到院子里，多搬些柴炭来！”

众人皆噤若寒蝉，只余朱高煦疯狂的咒骂，皇上眼一瞪，旁边的侍卫连忙把他的嘴塞住，他的脸憋得通红，脖子青筋直跳，瞪得眼珠几欲暴凸。

饶是对他有血海深仇，见到他如此模样，式微仍然心里发寒，恨不得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皇上背后。皇上也不管她，当侍卫报告说铜缸架好，他低头不语，猛地抬手。

他的手在空中画下一个苍凉的痕迹，又缓缓垂落，如同在空中留下一声叹息。

等皇上带着她出来，院子里，柴火熊熊燃起，朱高煦已经被投入铜缸里，没了声息。

式微不敢看那烈焰，深深埋着头，步履仓皇，皇上轻轻拉她一把，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心愿已了，还是回家吧。你如此心善，江湖不适合你！”

式微浑身一震，心里突然有种无边的空。是啊，自己报仇了，心愿已了，可是，她怎么能把灾祸引到刚刚恢复生机的秦家，让三年前的悲剧重演！

她缓缓跪下来，对这个好皇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趁大家都看着那火焰，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皇上远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又看看那噼啪燃着的火，眼中迷雾顿起。

天色渐晚，她回到客栈，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许多膀大腰圆的汉子。她暗暗吃惊，掉头就跑，绕入一个暗巷，跳上屋顶，四周察看一圈，发现北门的灯火特别亮，心头一动，飞快地朝那里奔去。

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时候，她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高楼，门口挂着红花楼字样的三个大灯笼，便一头钻了进去，在顶楼找了个房间，里面一个女子迷迷糊糊问道，“谁啊？”

式微悚然一惊，扑上去一拳打昏她，把她丢在床下，自己爬上床，很快就进入梦乡。

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式微揉揉眼睛，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的床了，真不想起来。她伸伸懒腰，才猛然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吓了一跳，想起昨晚的事情，连忙从床底拉出那女子，自己躲了进去。

她刚爬进去，一个抹得一脸雪白，嘴巴如血盆大口的胖妇人把锁打开，领着四个粗壮女子进来。

胖妇人捏着嗓子大声道：“你的命可真好哟，睡到这会都不起来，还得老娘亲自来叫！你们把她叫起来，老娘有话问她！”

一个女子飞快地走到床边，把床上的女子拎起来，一巴掌把她打醒，式微听到那清脆的声音，有些心惊肉跳，暗暗后悔，昨晚的力气可能太大了一点，这会她肯定还晕着。

果然，那女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打人那女子拉到那胖妇人面前，往地上一掼，收手站到胖妇人的后面。

胖妇人发出尖利的笑声，让式微头皮发麻，“你这个浪蹄子，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你背着我勾搭上陈思远那个小白脸，还倒贴他钱财，你也不想想那陈家是什么人物，哪里能让你这贱人进门！我关你三天就是让你想清楚，你聪明的今天就乖乖给我接客，你若是执迷不悟，我随便找个人把你卖了，省得浪费我银子，还要每天看着你生气，而且趁着你现在还是红牌，还能卖个好价钱。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你不识好歹，不是老娘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