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妩昨夜没走,和郎华娘一炕睡的,见他们父女二人如此温馨场景,便是心生羡慕。
“清妩,快来洗脸。”
郎华娘招呼道。
“好。”
她在心里想道:郎伯父是个温柔贤惠的好爹,举世不知能有几个,却是让华娘摊上了,也是她的幸运。但凡换一个强势自私,以子女为所有物,任意支配的爹,依华娘的脾性,定然要反,一个孝字压下来,华娘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世所不容了。
两个时辰后,三人坐下来。
董清妩便问道:“华娘,你有何打算?”
郎华娘道:“自然是入京寻夫啊。他一跑了之,我生气了。”
关键是昨夜洞房花烛,竟然没吃上肉,殊为不开心。
“我倒是想和你一起回京,尽我绵薄之力,助你一助,奈何我家里是那种情况,一时半会儿我也不能撒手就走。”
董清妩略忧。
“你不必为我忧心,我有何可忧心的呢,左不过我想睡他,又不是非要嫁到他家去不可,呐,清妩,你能想象得到我去给那什么公主侯爷的晨昏定省,蹲身行礼吗?”
董清妩略想了想那番场景,便是含笑摇头,又哭笑不得,“总归你还是个姑娘家,别把睡不睡这等粗俗的字常挂在嘴边。”
“可事实就是我想睡他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委婉一点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走那日我也不来送你了,左不过几个月,咱们就会在京城相见的。”
“正好,我也不喜欢分别。”
待送走董清妩,郎华娘便对郎意道:“阿爹,别收拾了,过来坐,咱爷俩说说话,谈谈心,你就没啥想对我说的?”
郎意浑身一僵,“没、没什么想说的。华娘,非去京城不可吗?”
“当然。”
郎意这一问,郎华娘也确定了一件事,郎意来自京城啊。
远在千里之外,落英缤纷,莲花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棋,这是一盘死棋,棋盘和棋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那一横一竖的棋子间隙里,有枯黄的落叶,也有被迸溅进来的雨水淹成糜烂的叶泥。
一声鹰啸,垂挂在屋檐下脱了色的翠杆上落下一直玲珑的鹰,这鹰有一对玉色琉璃的爪子,一双光滑油亮黑白相间的羽翅。
这是一只鹰界的美人啊。
每日必来一瞧的丫头,猛然看见这只久等不来的鹰,反是呆滞了,片刻后,撒丫子便往回跑。
片刻后,莲花亭里来了一人,她有一双骨节清润的手,尖长的指甲上涂抹着红梅之艳的蔻丹,她仿佛没瞧见棋子上的脏污,执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某个横竖相交的点上,嗓音淡寡,“她来了。”
顷然,又落下一枚黑子,寡淡的嗓音里夹杂一丝玩味儿,“这盘棋终是要活了,只不知她当不当得起,这许多的人为她大费周章。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和京杭大运河相连的玉溪河是流经青槐镇的,故此镇上便有个渡口,渡口处往来商船无数,很是繁荣。
沿岸形成一条街市,茶馆、酒楼,商铺林立。
“客官,您的包子和酒。”
茶馆外头的茶棚里,郎华娘和郎意起了个大早,正坐在此处歇脚用早点。
只咬了一口,郎华娘就吐了,“没有阿爹包的包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