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没开口,摁着她后颈将人揽到怀里,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会儿。
沈知意刚要再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就听到他略微干涩的嗓音,“他跟你说什么了?”
她一下反应过来,裴彧是知道她和裴父见过面了。
有些迟疑,不明白他反应怎么那么大,“没说什么,只聊了一会儿我就走了。”
她不想提自己最在意的那部分,也觉得根本没必要,她不是嫉妒,更没觉得自己被当作替身,她只是恍然,无论什么感情都是有尽头的,是会变的,裴父对他几位妻子是如此,霍恒对她也是如此,裴彧也不会例外。
妄想一爱到白头才最可怜,最不现实。
沈知意以前从没想过这个,所以她固执地认为霍恒是她最重要的人,傻傻地以己度人,觉得自己对霍恒同样重要,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放不下那共同度过的十几年,不是亲人更胜亲人,但霍恒早就忘了,那曾以为会铭记一生的感情早就随风逝去。
她到如今才算彻底明白这个道理,也终于明白,不是非要伤心彻骨才肯放弃。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裴彧声音沉,“别再跟他见面。”
分辨不出他是生气还是如何,沈知意没有多问,回抱住他,“好。”
她没有跟裴父再见面的理由。
她的顺从与温和让裴彧从那种焦灼感中解脱出来,也因为她一如既往的态度,他不安定的内心静了许多。
“
跟沈知意分开后,裴彧独自驱车去了疗养院,这个地方是他为裴彧选的,曾以为在裴父死之前都不会踏足一步。
几年没见,他这位父亲和从前没什么区别,苍老的只不过是皮囊。
裴父见到他过来丝毫不惊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裴彧的人,这个儿子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好久不见,”
裴父慢悠悠地笑着,“还以为我要到死才能见你一面。”
都说他绝情,他却觉得这个儿子更胜自己。
父子俩眉眼相似,气质却不同,裴父更斯文温和,而裴彧则更冷漠、锋利,毫不掩饰地露出棱角,他更像年轻时候的裴父。
裴彧冷冰冰地审视着他,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在朝亲儿子开枪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笑着的。
早不是十几岁的自己,裴彧面无表情,不至于被他牵着走。
“如果你还想活到老死,就别妄想激怒我。”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儿子,裴父笑了,了然道,“你是说沈知意?我只是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你。”
他转动轮椅,望着窗外景色,温和的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嘲讽,“裴彧,她知道你曾放弃过她吗?”
那个十几岁的裴彧,因为无能,被迫屈于父亲的决定,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没能将沈知意从她破败的家庭中带出来。
这是裴彧耻于提起的往事。
是裴父得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