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过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被李莲花钉在墙上的怪物。
不等关河梦下结论,所有人都瞧出他早已死透。
“四肢肋骨尽数断裂,应该是重压之下的结果,连脊柱和脖颈都没有一处完整。”
关河梦说着,李莲花蹲下查看卜利的后颈,瞳孔骤缩。
只见那里赫然生着一颗和哈莉颈后一样的红痣,红痣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放射状红线,诡异丑陋,遍布全身各处。
卜利方才逃走,碍于外面全是监察司的人,无法离开雪牢,只能藏于地道中,后地道坍塌,他出逃不及被压在其中。但因那位雪山之主贼心不死,用咒术操控他来抓阿狸……
李莲花看着在苏小慵身边一脸关切的少女,后悔刚才在温泉旁让那个男人逃走,她明明什么都不懂。
云蕴第一时间查看了阿吉和青衫男子的后颈,好在没有看到那颗红痣。想来也是,咒术极其耗费心神,也不能随便放到什么阿猫阿狗身上。
以此控制卜利从而控制阗田百姓这一点可以理解,但阿狸身上有什么值得那个男人不惜以真面目示人也要在她身上种下咒术?李莲花想不通。
注意力被牵扯,没人注意到阿舍里从地上捡了把刀夺门而出。
是以,阿舍里的刀架在阿吉脖子上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他不见了。
“我义父不是这样的人,是你们把我义父往这条路上引,是你们蛊惑他沉迷女色。他每季度都会前往蒲犁,一住就是十天,落脚在国师府。”
阿舍里的声音充满着自欺欺人的绝望与悲哀。
“事情是他做的,那些女人也是他杀的。你喂一头狼一块肉,从此狼再也戒不掉肉,残杀捕猎,难道怪投喂的人?”
那阿吉嘲讽道,“你那义父骨子里就是天生的变态,我们一开始只给他活人,自从他不小心弄死一个之后,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在雪山朝拜时发现了复生公主们,闯下大祸。他本性如此,怪不得别人。”
那阿吉虽是为了激怒阿舍里,说的倒也中肯。方多病从阿舍里刀下救出阿吉,丢给云蕴,“云副使,有劳监察司将其收压审问。”
云蕴应许,“蒲犁王室陨落,朝廷派镇疆威远侯前来接手此番国。国师府里被卖女子暂且留在此地,明日将逐一通知家人带回。方公子,这两个怕是审不出什么,江南同僚抓了两个传教长生门的人,发现他们被洗脑严重,不可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考量。”
“多谢云副使提醒。”
方多病在心里默默记下,转头看向阿舍里。
他把腰间酒袋丢给他,行宫里面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苏小慵有关河梦,另外两个更是有伤风化,碍眼,实在碍眼。他不愿意进去当灯泡,自动揽下守夜的差事,陪这个心灵快被创碎了的楞头少年一醉方休。
傅衡阳带来的人手脚麻利,很快将守卫的尸体搬运出去打扫现场,只不过卜利被李莲花那一刀钉进墙里,没人拔得出来。
最后傅衡阳不得不以内力震断刀柄,才发现刀刃穿透脊柱大骨,拔出恐损坏躯体,无法进行更仔细的检查研究。是以卜利被抬出去的时候,身上还插着个刀柄。
他看一眼两两休息的四人,招呼所有人都出去,自己最后一个走,目光扫一眼窝在李莲花身边的异族女子,随手关上了门。
方多病听着关门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来到自己身边的是谁,他将脸偏到一边,不看来人。
对于方多病这种幼稚的小孩行为,傅衡阳见怪不怪。他负手在身后,眺望山脚长长阶梯,像是在喃喃自语,“东海一别,到底还是你先找到。”
方多病不敢冒领,“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不是我。”
转脸,笑的不怀好意,“是狐狸精。”
傅衡阳挑眉,脑中搜寻了半天,才想起听闻莲花楼里有只黄狗,这是李莲花失踪后他派人事无巨细查到的零碎消息之一,他只顾着找李莲花,没太在意这种小事。早知如此……
“是我疏忽。”
他晒然自嘲,“他身上的伤为何?”
方多病实话实说,“自然是遇到高人,好人总归有好报,当然我相信反之亦然。”
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尖锐,傅衡阳声音沉沉,“不论你相不相信,新四顾门和门主……都希望他好好活着。”
方多病饮一口酒,怼人功力平生只输过一个半,李莲花是那个一,还有半个叫阿狸。
他仰头举杯,语气坚定,“为什么不信,为求心安的虚伪也是真心。”
饶是傅衡阳这只城府颇深的狐狸也沉了脸色,转身下山去了。
气走傅衡阳,方多病心情大快,揽着新认的兄弟阿舍里频频举杯。
而一室温暖的行宫内,几人各自疲惫入睡,虽然这行宫不大干净,又接连发生倒霉之事,但着实撑不住接连几日的变故。
阿狸原本不老实,还想去苏小慵身边,被李莲花提着衣领抓回来,“小慵有关兄,何况她很累了,不要去打扰。”
阿狸想想他说的对,就老实躺下来疲惫过甚很快睡着,李莲花在她身边靠墙坐卧,大概睡着觉得冷,她本能地去向温暖源,李莲花腰上一沉,低头看着缠上来的手臂,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摘下,挥一挥手用衣袖盖了上去。
次日上午,守夜的方多病悠悠转醒,却见昨晚对饮的大兄弟阿舍里正摆弄一个物件,正是他从雪牢里捡到的那个能扭转底座的冰晶。
云蕴的人整夜换班清理雪牢中运出的物品和人,其中就有方多病遇到的那个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