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舟不理她,抬手护在应疏月背后,拥着她往前走。
“饿了吧?此间酒楼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好。”
应疏月回眸,“小芨?”
却说柏芨还没跟上来,她走向一行人马最后,像见了什么稀奇,啧啧道:“这是谁啊?你们上哪捡了这么个落魄鬼?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路人一听,纷纷驻足,只见身姿肃肃的一群人后头,挪蹭而来一布衣少年,少年肤色白皙,眉眼清俊,头捆得凌乱,碧衣少女一走近,他忙抬袖半掩着脸,似不愿与她对视。
路人更来劲了,直觉告诉他们,一场热闹即将上演。
“原来是金碧辉煌的相辉公子!”
柏芨惊叹,“两日不见,你怎么连品味都变了,不穿锦缎,改穿粗布了,竟一时没认出来!富贵日子过够了,也想体会一下民生疾苦了?”
柏芨绕着他瞧,见他足足瘦了一大圈,又揶揄道:“还是说,平日油荤重了,特地来消消肥的?”
面对柏芨的寻衅,应相辉尽力低下头,借此躲避他人异样的眼光。此前他一路拖拖拉拉不愿早点进城,就是料到了柏芨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果不其然,忧心的事还是生了,比他想的更难接受,不止有冤家,身边还围了一圈兴味高昂的看客,躲是躲不掉的。
他暗自吐了一口气,默默酝酿一番。
倏尔,他抬头挺胸,腰板抻得笔直:“本少乐意!要你管!”
说着他拨开一人道,“让开!”
被应相辉拨开的人细看了他一眼,忽觉他粗旧的衣裳和糟乱的头衬出一种凌乱的美。他嗟叹:“小伙子生的俊俏,就是脾气需得改改!”
“听见了吗?有人夸你生的好看呢,保持住啊!粗布衣裳很配你的,哈哈……”
柏芨咯咯笑他。
想他堂堂相府公子,什么时候不是一呼百应,什么时候被当一条丧家犬围观过?
丢人!
路人那句“脾气需得改改”
他却听进去了,如果没有经历生死,以他的行径,一定会找人秋后算账。
现如今他应相辉不一样了,他才不屑于流连市井,与人争辩。他觉得自己有了更高的追求,或许这种追求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达到,有什么关系?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眼看应相辉走了,看客也走了,柏芨立时没了兴致,她突然意识到嘲笑他人是一件多幼稚的事。
从前看不惯应相辉是因为应然和秦婉,还有他在京都时的屡屡滋衅,可今天的他好像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臭虫”
了,他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一夜之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柏芨疑惑。想她从京都女纨绔变成女仵作,那是吃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才断开以前的一切。
“你,不走?”
南沨抱剑站在不远处问。
“哎,黑冰块,”
柏芨走向南沨道,“现在的你,是以前的你吗?”
南沨垂目瞄她一眼,不知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沉吟半刻,还是道:“不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