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羽性情淡泊,即便是独守空房,一个人拉扯应疏月,操持一府上下,也能将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哪成想,安稳没几年,会丧命于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箭下。
秦婉咬牙,怒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在你也算是应家血脉的份上,好意给你个机会,你竟不知感激,还在此胡说八道!丁瑶,送客!”
“不必!”
应疏月从容起身,冷笑嘲讽:“也不知为何,我入京以来,总能梦见我娘,想来她也在京都。许是她尸骨无人殓,魂魄不安,只能夜夜游荡。”
她说着迈出门槛,又道:“听说无忌堂的人不仅要帮雇主清理现场,还要将带出来的兵器带回去,不然下场会很惨,不知道杀我娘的人还要不要那支箭了?”
说完,她拂袖离去。
“夫人,这小蹄子一看就是来寻仇的。”
丁瑶道。
“哼!寻仇?就凭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秦婉狞笑,寒潭眸底燃起怒火,“你说那人要是知道当年的漏网之鱼自己送上门来会怎样?”
丁瑶沉思片刻,嘴角一勾,奸笑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从内院出来,绕过景致交错的山石水景,见一簪冠华服男人等在廊亭中,背手凝神,听见脚步声靠近。
他转身,抬手挥退丫鬟,向前两步,冷眼看着应疏月,说道:“你马上就要回北境了,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
应疏月冷然一笑:“好啊,就怕有人已经不想让我回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送箭来是什么意思?”
应然道。
“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我那尸骨无存的娘时时入梦,让我替她找找她尸骨在何处,好将她安葬!至于那箭嘛,你也看到了,令郎如此喜爱,证明我这礼物送对了人。”
应然深眸瞪直,看着她将狠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背在腰后的手攥得青筋暴起,拳上关节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出来。
倏尔,他一把扼住应疏月喉咙,“你要是敢对你弟弟怎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是吗?”
结实有力的大手掐住脖颈,她此刻却不急着反抗,反而,她只想笑,眼里噙着泪花在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笑。
她的心很痛,眼睛很酸,被掐住的脖子让她难以呼吸,脸色因血液不流畅而通红。
应疏月含泪讥笑:“你想杀我也不用这么急吧,你就不怕世人知道堂堂一国宰相亲手杀了自己女儿?”
应然看她命在他人手上依旧傲慢的神情,怒气更甚,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应疏月也不挣扎,一双幽暗冰眸恶狠狠直盯着他。
良久,应然突然松开了手,将她扔开。
应疏月的背脊撞到廊亭红柱上,她抚颈咳嗽好几下才缓气来,抬眸,却见应然早已甩袖远去。
她长舒一口气,两手拉住黯色大衫的衣襟,用力拽平整,又舒一口气,只身出了这令她作呕的深宅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