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御前侍卫的职务。
而提起林讴,便是刚刚被激起一腔爱才之心的皇帝,不由得也心情阴霾了下来。
看着下首沉稳的顾肆,老皇帝心中突然涌起一个主意。
他点了点案头始终摆着的那封奏折,示意太监呈给顾肆。
继而沉声问道:“你瞧瞧,这折子上所说之事,可有半句不实之言?”
顾肆双手接过了奏折,一目十行看过去,片刻后,摇头道:“此奏折并无不实。”
那奏折,自然是青镇县令所写,除了将林讴引出的临安公主的丑闻之外,更是牵出另一件大事。
皇帝脸上的神色绷得铁青。
帝王用力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忍了半晌,才一眨不眨地看向顾肆,试探一般开口:“此事牵扯重大……”
直至此时,顾肆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入皇帝的眼睛——
对上男人眸中岿然不动的沉稳坚定,不知怎得,皇帝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控制住双手的颤抖,声音暗沉,仿佛知晓下首之人的答案,不急不徐地开口问:“不知顾卿,可有心替朕分此忧?”
顾肆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向上首之人行了大礼,沉声道:“谨遵陛下旨意,必不负所望!”
老皇帝心下松快了不少。
他当即朗声道:“既如此,朕便许你一个月的时间,将林讴供状所言之事,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查上一遍,送到朕的案前!不管需要什么帮助、或是查出了什么线索,都可直接递折子到朕的案前!”
顾肆领了命。
皇帝并未同顾肆多聊,当场给了他一个大理寺的职位,便把人放走了,嘱咐他不要惊动旁人,悄悄地查。
大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老皇帝面容阴晴不定,原想批两张奏折,可握着朱笔的右手,偏偏颤抖个不住。
掌事太监沏了一杯热茶。
老皇帝突然开口:“你说单单顾肆一人,能替朕查清当年之事吗?”
掌事太监低垂着头,小声道:“京城中的过往,千头万绪,只怕顾大人有的忙。”
他并未直言,可心底仍是不相信顾肆的。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地人,在京城毫无根基,靠什么去查皇家往事?靠一张嘴吗?
而皇帝,恰恰便是看中了顾肆的毫无根基。
只有身世清白、与京中毫无利益往来之人查出来的消息,才足以可信。
上首的老皇帝面色冷然,再无方才看重、爱护青年才俊的模样,只冷冷道:“朕允他差遣暗卫、予他大理寺的职务,若再查不出什么,便与那林讴一同治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
掌事太监心下了然。
若顾肆当真查不出什么,抑或是仅仅查出了些皮毛,头一个捅出皇室丑闻的他,便是最先承受雷霆之怒、被拿来开刀的哪一个。
伴君如伴虎,君恩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更别说这皇家的龌龊事,一旦趟了这浑水,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抽身而退?
正所谓福兮祸所倚,普通人哪里清楚自己碰上的是福是祸呢,瞧见权势荣耀便一头扎了进来。
只怕那才刚入京、还未见过京城繁华所在的顾大人,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掌事太监兀自猜测着顾肆未来悲惨的命运,却不知男人早已将所有的可能囊括在心中。
其中自然包括暗中查探皇室秘辛的艰难,和一旦探查不出什么他会面临的下场。
顾肆被留在京城的事情传到青镇,让乔佳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单纯的好事,急急忙忙跑去寻乔白晁:“二哥,顾肆他……”
乔白晁抬手制止了小妹的话:“佳觅,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着急,坐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