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一愣,不由得握住了衣襟,茫然搖頭:「大抵是還在吧,我並沒有出過門,不知道天香閣。」
舒蘭夫人二十多歲,按理說她該和自己一樣,從未出過門才是,姜月不由得好奇問:「您的娘家難道允許您出門?」
「偷偷出去一次,無傷大雅,阿爹阿娘就算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大家都這麼做,」舒蘭夫人眨眨眼,向她一笑,「畢竟規矩是一回事,血脈親緣又是一回事,誰能真捨得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關在家裡十幾年?斤斤你說是吧?」
「啊……是,是吧……」
織機搬來了,放在姜月面前,她怔忡地跪坐下來。
她的燦州,與舒蘭夫人所處的燦州似乎並不相同,舒蘭夫人竟然能出門,父母也默許,甚至舒蘭夫人說,大家都是這樣的……
所以只有她,或者說只有像她這樣的一小部分人不允許出門,為什麼?
「將紡錘從這裡穿過去。」薛夫人指點她,姜月愣愣地跟著她的動作紡織,心不在焉。
「逐城就是這樣苦寒,不止我們這些女眷要織布,就連軍中的將士們訓練之餘也要耕種,朝廷不重視咱們,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多數時候,夫人們也不都是安靜的,她們會輕聲交談,嘆氣道,「斤斤啊,你到了年紀,定要讓你兄長幫你挑一門好的婚事,最好能嫁出逐城,不要在這裡吃苦。」
「是啊,雖然話說得不好聽,外面的日子可比逐城好多了。」
另一個夫人嘆氣:「聽說蒼南有人造反?如今軍中物資撐不過三個月,朝廷遲遲不下發糧草,不如逐城也反了算了,攻下遠城,總好過大家天天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
都是自己人,話也傳不出去,大家沒人反駁她,畢竟嘴上不說,心裡都有這麼點兒意思。
去外面打聽打聽,誰家的將軍夫人不是前呼後擁風光無限,偏就他們整日貓在屋子裡紡織,若是朝廷吃緊也就罷了,偏人家遠城就富得流油,單就不給他們逐城發糧草,要不是為了軍中將士,誰愛幹這種事?
她們不說要多麼奢靡,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著實是過夠了。
姜月低頭,默默聽著,從她們口中才知道,逐城的的處境,遠比之前她預想的更為險峻,夫人們不滿許久,想必將軍們和將士們也未必滿意。
好比一家人,若是窮也就罷了,可父母富裕,十幾個孩子裡偏就苛待其中一個,那個孩子早晚會有怨言。
傍晚的時候,他們聽到東營那邊傳來氣憤的怒吼聲,一陣一陣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
到晚上聶照不當值回來,姜月才知道,是他下午和營中兄弟對練,叫他們看到了傷口,憤怒不已,在為他鳴不平。
她走過來給他上藥,才發現傷口竟然比昨日看到的時候還嚴重幾分,血肉模糊,他並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所以只能是他刻意為之。
姜月皺眉:「還是要保重自己。」
聶照轉過身去,不想讓她看見血腥,自己上了藥,問:「今日跟薛夫人她們相處還好嗎?」
姜月托著腮坐在凳子上,這才有些落寞地說:「我今日見到舒蘭夫人,就是薛夫人的兒媳,她說的燦州與我生活的燦州完全不一樣,她竟然能出門,她也識字,她還有好友……我以前以為大家都是不能出門不能識字的,可為什麼我不行?」
因為你大概不是姜家親生的孩子,所以他們對你沒有疼惜和關愛。
聶照垂眸想著,卻存了私心隱瞞,只說:「因為你家中人狠心,他們不愛你。你如今有我,就不必再有其他的家人了。」
姜月一想倒也是,她的家人加起來,都未必有聶照一人對她好,她何必要想這些不愉快的呢,她拍拍裙子站起身:「今天薛夫人教我做了餅,三哥你嘗嘗?」
聶照突然就捂著傷口開始疼了:「不行不行,好疼,我要休息了,你自己吃吧。」
姜月看他明明傷得是肩膀,卻捂著胸口,知道他是不想吃,有些生氣,她假意捂著臉痛哭:「我就知道三哥是厭了我的,今日不想吃我做的餅,明日是不是就不想要我這個妹妹了,我曉得了,我就是沒人疼沒人愛,明日……」
「吃吃吃!你端過來!」聶照實在受不了她這副模樣,連忙制止。
吃死就吃死吧。
作者有話說:
第38章第38章
◎不客氣◎
姜月烙了六個餅,端過來的時候聶照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烙這麼多,有一個意思意思就成了。
餅看著外表金黃,但它們的厚度過了一寸,又沒有多少油,依照聶照給姜月做飯多年的經驗來說,他覺得這幾個餅都沒熟透。
「你烙好之後沒自己嘗嘗嗎?」聶照真誠問。
姜月:「薛夫人說讓我吃她做的,我自己做的留起來,等著你回來給你吃。」
聶照不相信薛夫人看不出餅沒熟,對方大抵是不想打擊姜月的熱情,就把他推出來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小心翼翼咬一個,很奇妙,聶照已經多次用奇妙來形容姜月的廚藝了。
金黃的餅皮裡面竟然還有一層皮,但是被烙得黢黑成炭,可見是原本的餅烙糊了,為了補救,她又在外面包了一層的皮兒。
裡面包著剁碎了的牛肉和芫荽的餡兒,確實沒熟,牛還在冒血絲兒,一口吃下去口感豐富,他想不出什麼旁的詞來描述,只能想到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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