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心里先告别了。”
裵文野指了指她手里的饭团,楸楸见状,忙递给他,他自己也不接,攥着她的手腕移到嘴边,咬了一口。
楸楸看着饭团,四分之一没了。她本来也就是尝个鲜,最好是她吃一点,裵文野吃一点,如此她能吃到更多的美食。她把剩下的饭团给了裵文野,就地开赌局,打赌他会四口吃完,如果她赌输了,那么她要坦白刚才那个小孩儿的事情。
裵文野平时吃饭不算狼吞虎咽,却也不是细嚼慢咽,姿态中规中矩,瞧着没有吃播那么下饭,就正常人吃饭的样子,油水或茶水溅到桌面得用纸巾擦掉才继续吃,勺筷拿捏的地方不能有水珠,得擦了才能用,厨余残渣不能放在餐桌上,得有盘子垫着,茶餐厅喝冻柠茶时也得有纸巾或杯垫垫着,以防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在桌面……
以上都是楸楸长久观察得来的,就像他下厨完了,得要先把炉灶周边的油渍给擦拭一遍再用餐一样,都是刻进骨子里的操作。
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饭团,还剩下最后一大口,楸楸心想这回肯定赢定了。
不远处有个穿着围裙的姑娘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杯黑糖珍奶,跑得气喘吁吁,脸都红了,“客人,你刚才在那里买的奶茶,”
她转身指了下不远处的店面,“做好了但是一直等不来你,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啊。”
楸楸想起来了,她刚才看到这家奶茶店,似乎网上很火,见前面只有三四个人排队,便下单了,而后去隔壁买饭团,然后就忘记了奶茶的事情。
楸楸接过奶茶,连忙跟她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
店员送完奶茶便跑了。楸楸抱着珍奶和吸管转过身,对上裵文野的视线,以及他手里还剩下一小口的饭团,显然比她刚才起身时少了一半。
输了。
楸楸面不改色坐下来,吸管撕开包装,插进奶茶里,吸了一口,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团,扔完垃圾回来,楸楸将奶茶递给他,慢悠悠说起方才在小孩儿的事情。
裵文野全程安静地听完,最后‘哦’了一声,慢慢腾腾说了一句:“还好你没借他手机,他妈妈现在可接不了他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的?”
楸楸原本在看地上的阴影,闻言弹地回过头,眼底有警惕。
“因为此刻他的母亲,就在教堂里躺着。”
楸楸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狠狠一个怔愣,眼神里充满着不可置信,讶然道:“今天告别仪式的主人,是那小孩的母亲?”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他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要永远记住某个日子,某个瞬间,或是今天。不过这对于一个乐观的小孩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
裵文野盯着被多冰珍奶弄得湿漉漉的手。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有人跟我说,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楸楸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洇掉手上的水珠,又将那张纸巾贴到杯壁上,“我不想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第四天?一周,或是一个月吧,不想有朝一日醒来,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间就不在了。”
“嗯。”
“你也认同吗?”
楸楸看着他。
“不想一切不明不白的,可是想得多未免太难受,我可能没有你勇敢,这一点我很犹豫。”
裵文野将奶茶还给她。
“你害怕死亡吗?”
楸楸抱着奶茶,低头吸了一口,缓缓问他。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