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裴楠关系这么好,说不定知道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即使不知道,也能帮着在裴楠那打探打探消息,给自己说说好话什么的。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简知宁隔着屏幕深深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过多参与进这件事情里,可看蒋维涛这副明明不开窍却还要去招惹裴楠的样子,着实让人上火。
于是语气也不怎么和善地直接出口问道:“你和你女朋友最近感情怎么样?”
蒋维涛被他问得一愣,不知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只能随便应付两句:“凑合吧,最近忙着裴楠的事情也没怎么和她见面,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我不是突然这么问的。”
简知宁将手边的东西放在地上,走到阳光下眯着眼斟酌半天后,终是决定全部告诉蒋维涛:“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了。”
“蒋少,我不知道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装傻,难到你从来就没有好奇过,裴楠明明就不喜欢打球,为什么一遇到你比赛就要早早去占位置?他明明都结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一夕之间决定要去做干预治疗?他明明话都说不利索,为什么还要自虐般考去一所语言类大学?”
蒋维涛被简知宁这三个“明明”
问得哑口无言,脑子里猛地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却又因为事突然一时转不过弯,磕磕巴巴地顿在当场:“他……他……”
“没错。”
简知宁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接替他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从高三开始就喜欢你了。”
许是消息来得过于震惊,蒋维涛在电话那头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那他怎么不早点说?”
“说?”
简知宁兀自扶住额头无奈一笑,“你让他怎么说?他天生就软弱怯懦,你的性格又大大咧咧的,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他连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莽莽撞撞就冲上去表白?”
“不过现在好了。”
简知宁说着不由得替裴楠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确定你喜欢的是女生了,已经决定放弃不再打扰你。所以今天就当我多管闲事一回,替他求求你。念在大家以前都是朋友的份上,行行好放他一马,安安静静谈你的恋爱别再去招惹他了。”
简知宁话音落下,电话的两头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知道蒋维涛消化这件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也不好在人脑子一团乱的时候再多说什么,语气终是放软了下来,自言自语喃喃道。
“你们都没有暗恋过一个人,根本不会明白那种心头泛酸爱而不得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蒋维涛再也没有联系过简知宁,不知裴楠近况如何,简知宁正想着周末要不要去外语学院看看他,却在前一天猝不及防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胡娟的手术日期终于排下来了。
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束康乃馨,简知宁到病房后看见胡娟正在午睡,便没有吵醒她。
替她掖好被角,将床头倾斜的角度摇至水平,猛然间在枕头底下抹到了一个硬硬的本子,简知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思索两秒之后兀自将其慢慢拿了出来。
早年听胡娟偶然间提起过,她所有的积蓄都会放在一本固定存折上生利息。
简知宁小的时候对钱没有概念,以为母亲存款有很多。后来慢慢懂事了,被送去了萧家,也就没有功夫再过问她这些年究竟存了多少钱这件事情了。
现在仔细一看,她口中所谓的“积蓄”
,于之后长年累月服药治疗所需要的花销而言,原来只是杯水车薪。
怔忪间,住在隔壁床的那对老夫妇看简知宁过来了,热心开口道:“你妈妈这折子才开始是放在抽屉里的,还是我提醒她医院人多当心不安全,她才藏在了枕头底下。”
听对方这么说,简知宁抿嘴一笑,继而冲两位老人点点头算做问好。
这时只听那老奶奶哀叹一声继续说道:“你妈妈她真的是不容易啊,都得癌症了,还想着瞒着主家,免得之后人家介怀就没办法回去挣钱了。你做儿子的,经济上给她帮不了大忙,至少有空就常来看看她。说句不吉利的话,哪天要真是出个什么意外,你想见她可都见不着了。”
这话虽然听着扎心,却说得十分在理。
简知宁站在病床边看着母亲安静的睡颜,手里紧紧攥着她视为珍宝的存折,眼眶中不知不觉就泛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苦日子过久了,有时候会不禁感叹人生真的很难。但遇到关乎生死的大事,谁还不是一路咬着牙跪着也要活下去。
客观现实就摆在眼前,母亲尚且拖着病弱的身体想着怎样多挣些药费,自己却还在因为可笑的尊严和面子问题,单纯因为心里不乐意,而高傲地拒绝了对方。
思及此处,简知宁突然觉得真正虚伪恶心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其实齐思寒说得对,明明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就,即使看不惯他那个人,谁又会跟钱有仇呢?
想通之后,心里背着的包袱也随之卸下。简知宁斟酌了一下之后,终是给齐思寒主动了条微信,问他补课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而齐思寒就像是一直在屏幕前静候他一般,几乎一秒就将信息回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随时欢迎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