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轉頭看去,正是葉曲安。
他看著實在是倦得很了,已經闔上了眼,帶著些肉的臉頰壓在莫沉的胳膊上,讓莫沉身體不自覺一僵。
其他幾個人見了,都忍不住笑出聲。
這聲音也不小,但是葉曲安像是睡熟了,一動也不動,就靠在莫沉身上,像是塊被蒸軟了的糕點。
說到糕點,上次葉曲安知道莫沉給自己帶回來的糕點被野豬給拱掉了後,惋惜了很久。莫沉便記在了心裡,再去鎮上的時候又特地買了些回來,誰知道糕點是買回來了,葉曲安確實忙得顧不上好好坐下來吃幾塊。
幾個匠戶見這倆年輕人相依,也是相視一笑。這時徐金突然開口問道:「這院子可是打算用作房?」
莫沉怔了怔道:「確實。」
「那這臥房得重規劃規劃,哪還能這麼安排。」徐金見他這樣也笑,「若是沒問題,我們便把廂房劃小些。放心的話,便交給我們幾人做就是了。」
葉曲安也不知道是聽到什麼動靜了,睡得並不安穩,腦袋動了動差點從莫沉肩上滑下去。
莫沉連忙扶住他的頭,嘴上還回著徐金:「那便麻煩幾位了。」
幾人笑著應下,便離開了。
莫沉看著半掩的院門與靠著自己肩上還在吧唧著嘴的葉曲安,輕笑了一聲。
這聲笑很快就消散在風中了,再轉眼,這桌子上只留下幾杯冷掉了的茶水。
莫沉已經把葉曲安打橫抱起,轉身進了葉曲安的臥房。
給葉曲安蓋好被子後,莫沉便轉身出去削他那天帶回來的些竹子。這原本就是砍回來建個小竹屋暫時住上段日子的,院子旁邊都已經有了個竹屋的雛形,只是葉曲安這些天進進出出都沒注意到。
下午的陽光正好,莫沉突然就理解了何為春日悠閒。
許是葉曲安太過疲憊,莫沉在院子外忙活了一個時辰多還沒見葉曲安起身,自己腰間掛著的玉佩又陣陣發燙,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便準備自己去喊他起床。哪知道他推開臥房門,才發現葉曲安睡得並不安穩。
葉曲安蹙著眉,臉上還帶著些紅潮,額頭與鼻尖沁著汗珠。
莫沉見他這樣,與那日阿筍描述的情況有些像。一時間也覺得奇怪,便伸手去探葉曲安的額間,這摸著也正常。
等他要抽回手時,葉曲安卻及時探手抱住莫沉的手腕。
「醒了?」莫沉問道,但他見葉曲安半睜開的眼睛裡哪有半分清明,這與那日在洞府里的狀態很是相似。
「嗯……」葉曲安拖長了調子回應道。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片刻,葉曲安軟著聲問:「沉哥,你為什麼不抱抱我?」
莫沉聽這話,不知為何覺得臟腑間就像是被帶著熱氣的血液沖盪了一遍,他也沒掙開自己的手,只是問:「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葉曲安的額間不燙,但是掌心燙得像是要起火。似乎是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了,他拽著莫沉的手臂半跪著起身:「我哪裡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的葉曲安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脫掉了那層乖巧的偽裝,要跟人鬧上一會兒。莫沉沒怎么喝過酒,也沒這麼醉過,只是見葉曲安這樣,總都覺得應該是如此的。
只是這時候的莫沉總覺得自己心間鎖著的那些春草總要探出頭來,騷動著他的心。
莫沉見葉曲安身子搖搖晃晃的,更像是個喝醉了酒的人,正主動扶穩葉曲安的身子,想讓他好好躺回去睡覺,卻沒想到葉曲安假借著這個動作俯身撲了上來。
一個神智清醒反應迅的劍修讓手上神智尚且不清醒的低階修士偷襲了——暫且算作是偷襲。
這聽著是有些荒繆了。
莫沉腦海中浮過這個想法,但很快就被唇角的柔軟拉回了注意力。他垂著眼,只能見到葉曲安濃密的眼睫毛輕輕地顫著。
葉曲安哪懂接吻,他只知道跟人親親就是這般,嘴巴貼著嘴巴。
明明是情人間最再親密不過的動作,兩個人卻像是被人施法定在了這一般,動也不動。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好像葉曲安對這個貼嘴唇的動作很是滿意,在扶著莫沉的胸膛離開前,他還不忘舔一舔莫沉的唇。
「沒有味道,被騙了。」葉曲安皺著眉,總結道。
莫沉卻被他這一舔驚到了,還未說些什麼,聽到葉曲安說這話,不知道是氣是笑。
葉曲安卻成心讓他驚到底一般,接著道:「沉哥,你在外面可不要去瞎看別人。」
莫沉哪知道他這不清醒的思緒是怎麼蹦到這的,正想著要不要回頭上沐老翁村里再找沐老翁一趟多問些葉曲安的情況,便一心兩用地回答:「你多想了。」
「我沒多想,我可都聽到了,村里好些個哥兒姑娘都誇你。」葉曲安似乎是聽出了他語氣中那絲不明顯的敷衍,拽了拽莫沉的袖口正色道,似乎希望莫沉能明白這件事的輕重緩急。
莫沉有些無奈,也不知道何時起,葉曲安就喜歡拽著他的衣袖吸引他的注意。
「我都聽著。」莫沉只能任由拽著,一雙原本引眼型上挑顯得有些凌厲的眼睛此時正帶著莫沉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柔光。
「那沉哥要聽好,你可別被其他的人迷住了,你可是我帶回家的……」葉曲安明明原先還帶著些理直氣壯,卻不知道為何聲音確實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