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再老一些,可就不好吃了,沉哥不喜歡嗎?」葉曲安見油熱得差不多了邊把筍絲下了下去。
「是挺鮮的。」莫沉又塞了塊柴火進去,現在天氣漸熱,灶堂里的散出來的熱意更加明顯了。
明明莫沉夸的是豌豆尖鮮美,葉曲安卻跟自己被誇了一樣,趁著空隙把莫沉幫忙拾出來放在小筐子裡的饅頭放到另一口鍋上蒸起來。
借著他又趕緊倒進梅菜在炒菜鍋里,白嫩的筍絲與梅菜在鍋里滾過幾回,灶房裡就盪出來一股梅菜的香味。
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葉曲安連忙掀開另一邊的鍋蓋,裡面的肉片也浮上了湯麵,裹在肉片上的木薯粉熟了後有些晶瑩透亮的感覺,顯得肉片都粉嫩了幾分。
他把蒸著饅頭的竹製蒸格取出來,又把放在邊上的一大把豌豆尖都丟進了湯中,這東西生著的時候看著多,熟了就看著沒多少了,很快豌豆尖的清爽鮮美的味道就從鍋里闖了出來。
這味道,勾得莫沉都看了過去。
只是一個菜肯定是不夠吃的,家裡還有些干辣子,葉曲安知道莫沉不大會吃辣,就只切了一些,又讓莫沉幫他剝兩顆筍出來,像是搶的很急。
莫沉見他急,也連忙洗乾淨手上前幫忙。
把黑色的筍皮給剝乾淨後莫沉又用清水洗乾淨裡面的筍,見葉曲安倒油倒薑片了,莫沉也試著幫忙切筍片。
事實證明,拿劍的手未必適合拿菜刀。
也不是說莫沉切的不好,很薄,很整齊,就是薄得有些過分了。
葉曲安看到後樂得不行,說:「沉哥,咱倆不種地了,日後帶你去外面表演切筍片好了。」
莫沉看著自己手上碼得整整齊齊的筍片,為自己正名:「這切得不好嗎?」
「切得很好,切得很好。」葉曲安笑聲停下,接過了筍片,但肩膀卻憋笑憋得一抖一抖的。
莫沉:「……」
第三十章
飯菜燒好後,莫沉幫他一起布菜上桌。
「還是兩個人好,燒菜都快點。」葉曲安感嘆,放下菜又似乎被燙到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莫沉瞧見了,他突然意識到似乎葉曲安的手怕凍怕燙的,又見葉曲安這樣子也是個斷不了話的性子。
莫沉想像不到那兩年家裡只有葉曲安一個人,甚至沒有什麼其他活物相伴的時候,葉曲安平日裡一個人是怎麼度過的。
還這麼怕冷怕燙,一個瘦瘦弱弱的少年冬日裡吃著干奄奄的菜,吃著糙米和粗面饅頭,天氣冷手上可能裂了大口子,還要扛著凍手的農具去地里翻地,期盼來年有個好收成。
他一覺得臆想是個可笑行為,而莫沉自己卻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這事。
當然葉曲安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認真地告訴莫沉,自己冬天過得很好,有能避風避寒的屋子,有單薄但溫暖的棉襖與棉被,有餘糧能吃飽肚子甚至還有秋日做的臘肉見點油腥。
或許都不是最好的,但是他能過上這樣的冬天,能在這樣的冬天之後遇上莫沉,就是最好的了。
可惜葉曲安不知道莫沉的臆想,他只能在莫沉低聲地說「我在這一日,便陪著你」時,揚起帶著些甜蜜的笑回應一句:「我可記住了。」
不過晚飯吃得再溫情,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莫沉估摸著時間,在葉曲安去收碗洗碗的時候,先去豬圈旁邊找了個空地,看著大小挖了個土坑。
他挖得倒是快,葉曲安還沒洗完碗就挖好了。
「家裡可還有不要的鍋?」莫沉站在灶房門口,低聲問道,他想著總不能用燒飯的鐵鍋來吧。
葉曲安倒是有些為難,他想了很久才想到堆放雜物的屋子裡可能還有個破了大半的鍋,尋常人家除非鍋破得不能用了,不然也不帶換的。
「就用這個燒飯的鐵鍋煮吧。」葉曲安猶豫。
莫沉卻是否定這個想法,吃飯的鍋跟拌石灰的鍋混在一起用,他接受不了。
葉曲安把碗收進了竹柜子,又用身上的圍裙擦乾淨手,這才端著油燈帶著他去找:「但這鍋實在破得厲害。」
「先看看。」莫沉還是抱著一份希望的,再說還要把煮開攪拌好的灰漿倒進石坑,那口鍋也不容易端出來,到時候還要用別的瓦罐移動。
葉曲安見他這麼堅持,也只好是翻找,不過這屋裡堆著的雜物太多了,莫沉見了不少東西。牆角里似乎還有些像是木頭做的玩具,不等他細看,葉曲安的方向揚起了一陣灰。
葉曲安彎著腰,在一個坡腳柜子下面拖出了生些鏽的鐵鍋,莫沉端著葉曲安遞給他的油燈湊了上去。
離得遠時,莫沉還沒看出來,只看到這鍋外邊鏽了一層。此時提著燈湊近一看,他才算發現,這鍋底部破了個大洞。
「真是破得厲害。」莫沉見這大洞都能放下個碗來,也是出言肯定了葉曲安的說法。
難道真的得用燒菜的鍋了?
莫沉要妥協了,卻見葉曲安放下了鐵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沉哥,過來過來。」
莫沉與葉曲安就一人拎著破鐵鍋一人端著油燈,竄回來灶房,身上還沾上了不少灰塵。
「我想起灶房還有個大瓦罐,要不就用這個吧。」葉曲安把破鐵鍋丟到一旁,又蹲在竹柜子前扒拉了半天,抱出來個青色大瓦罐。
「也成。」莫沉想想應該也差不多,兩個人把鐵鍋丟一旁,去院子邊上用磚石隨意壘出來一個能燒火用的灶,把瓦罐放上去,倒了些生石灰,又倒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