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笑意閃過背對葉曲安的莫沉眼中。
第九章
飯桌上,葉曲安把留下來的-豬腳剁了一部分燉春筍,肉香中摻著春筍的清香,引得只把吃飯當做生存所需的莫沉都莫名抱著些期待感。
不過讓莫沉驚訝的是,這一頓葉曲安居然還蒸了幾個白面饅頭。
似乎是看出莫沉都驚訝,葉曲安咬著筷子嘴角彎彎:「家裡還剩下些白面,我看著不太好了。再說沉哥你今天出了這麼多力,肯定是要多吃點的。」
莫沉哪不知道他話的重點都在後面,對於經過靈氣淬體,又在練劍術時有意練體的他來說,這些確實沒給他帶來多大負擔。
作為劍修,大多數人都會在淬鍊自己意志時把細膩的情感也視為雜質一併淬除,他也不例外。此時他卻看著啃著平日裡他們常吃的略微發著酸的糙面野菜饅頭有些意外的動容。
「可憐的哥兒,父親離世後定是被迫看人眼色生活,現在也小心翼翼地怕被宿主嫌棄呢。」很久沒有出現的系統拖著無機質的聲音帶著起伏的語調讓莫沉回過神來。
他不搭理像是犯病了的系統,默默塞了最大的白面饅頭給葉曲安。
葉曲安像是有些困惑地抬頭看他,莫沉解釋:「你今天也出了很多力,也要多吃點。」
他話說完,便夾了一筷子竹筍嘲薺菜,這菜應該是被葉曲安用煎出來些的豬油炒的,竹筍帶著野菜的香甜炸在舌尖,他看著笑眯眯的葉曲安正一大口地嚼著白面饅頭,嘴角也不自覺地帶起了些弧度。
莫沉從未深入體驗過與人同伴而行的感覺,早年的他與天斗與人斗,更多的是要防範身邊人,在競爭激烈的上界對周圍人抱著最大防備心是不為過的。而後來的他更多的是與天斗,與自己斗,這種狀態下,他與他人更多的只是點頭之交。而與人同吃同住,他似乎就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不管怎樣,他與葉曲安也非依附與被依附的關係,他們更像是更得所需卻要更親近的合作關係。
桌上的桐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豆大的燈苗在無風的房間裡穩穩地躍在油麵上,燈光並不均勻地撒在葉曲安秀氣的臉上,額間那顆艷紅的孕痣紅得欲滴血。
莫沉斂下眸光,安靜地吃著飯。
飯後,葉曲安又遞來了個灰色布包,莫沉放在掌心指尖摩挲一下便碰到了幾塊質地稍軟的物體。
「沉哥,你今日早點休息罷,明日丁大哥來得肯定早。到時候你在外面有什麼想買的也可以買些回來,也正好給自己添件衣裳……」他似乎邊盤算著什麼邊說道,生怕莫沉來下界第一次一個人到鎮上遇上些什麼。
「你可要些什麼?」莫沉想了想問。
「那帶些菜種子回來?」葉曲安有些試探之意,「再過段時間便能種上些雞窩白,豌豆了。」
「好。」莫沉一口應下了,又想起什麼繼續問,「那隻兔子呢?」
「阿姐說這是只母兔子,可以留下來下崽呢。」葉曲安提到這有些小雀躍,開始描繪未來生活,「以後這豬崽養養大,再養窩兔子,養窩雞,咱家以後不缺肉了。」
說完,他像察覺到什麼不對一樣,對上界來的莫沉來說這種村野生活未必不是一種束縛,他剛想小心翼翼地補充什麼就聽見莫沉淡淡的一句:「那我回頭再去山上抓幾隻下來。」
葉曲安嘿嘿一笑,鬆了口氣,又想到野兔肉沒有家兔多倒不必抓這麼多,還未補充見莫沉已經坐上了榻便決定下次再提醒沉哥,他也關門離開了。
春華鎮,花樓酒肆賭場一條街上還一片燈火通明,陳大壯坐在露天的酒肆里跟一個皂衣男人吃著酒。
搖晃的燈光下能看到他滿是橫肉的臉上被酒氣醺得通紅,他扔了兩個花生米進嘴裡,抱怨著自己今個手氣不好輸了錢。
皂衣男人倒看著沒他那麼苦悶,此時正快意地喝著酒。他有一雙細長的眼睛但眼珠子卻不大,那雙演技來迴轉了轉看向四周,活泛得像只老鼠。見周圍沒什麼人注意,皂衣男人湊上去摟住丁大壯的肩膀笑道:「陳兄,聽說你最近諸事不順?」
「別提了。」陳大壯提到這就更來氣了,「趙兄,你知曉我瞧上我們村那孤哥兒,誰知道他上哪偷來一個漢子在他葉家族公面前定了婚事。」
他一口灌進碗裡的酒,咣當提起酒壺又倒了碗進去,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你說哪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哥兒!」
「確實運道不太好。我這有上旁邊香山廟裡開光的符,旁的不說,這來運來得是相當快。我今天晚上贏了不少錢也都拜這符所賜。」趙遙卻是對這話題不感興,見他話說到這,也終於見縫插針展露了此行的目的,從袖口中掏來一繡了花的香囊。
不過陳大壯跟他們這批人混久了,也知道他這是個什麼情況,雖然賭徒一向看中自己的運道但是他們沒有當冤大頭的興。丁大壯嗤笑一聲:「趙兄,你兄長就在縣衙們做事的,怎麼還要兜售這樣的物什。」
趙遙長嘆口氣,煞有其事地說:「現在都不好做,最近兄長他們抓旁邊樂國來得探子,也不容易。」
陳大壯原本正端著碗喝酒,聽到這硬生生停下手上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焦急吞下一口酒又佯裝回心轉意:「確實都不容易,最近我運道也實在差了些,對了趙兄你這符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