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又問:「李蟄不是要跟你一起回來嗎?」
穆於好笑地答:「棋院那邊才放假,小師兄還沒玩夠,過陣子再回來。」
陳路嘖了聲:「叫什么小師兄啊,叫小花少得了,看把他給浪的。」
陳路和李蟄,兩人素來不對盤。
李蟄覺得陳路是個冒牌師弟,曲悠然更應該關心愛護自己這個正牌師弟。
陳路卻覺得這是哪來的小屁孩,敢跟他搶師兄。
這些年下來,兩人見面就懟。
去之前穆於還十分忐忑,相處了這段時間,卻覺得李蟄人挺不錯。
李蟄愛恨分明,相當好哄。
雖然沒少當穆於的面,罵陳路是頭蠢鹿。
陳路笑眯眯道:「算啦,不提那個晦氣東西,你這段時間跟我一起住吧,定完段還有一個月才能開學呢。」
穆於這次回來,除了參加定段,還得完成學業,拿到畢業證書。
等定段賽結束,他得回成大繼續上學。
他是臨期回來的,剛抵達北市,沒過兩日就是全國圍棋定段賽。
穆於其實不算太有把握,他仍然記得去年的艱難。
即便後來是因為意外,導致最後一盤棋有些波折。
可當他重復盤和張嶺的那盤棋,心知就算沒有受傷,也不一定能贏。
在港城棋院,人才輩出,月月大比,穆於的成績只排得到中上。
當初在圓一道場還能排名前幾,在港城棋院,排名維持著不往下跌,就已經不錯。
別的不說,光是小師兄李蟄,穆於同他下棋,從沒贏過,屢戰屢敗,深刻地感受到這個十五歲就成功定段的天才,究竟有多可怕。
論棋力,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論天賦,穆於自認為他只是一個努力的普通人。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穆於參加了定段賽。
定段賽是一座攀登失敗的高峰,是他壓在心頭的大山。
然而經過近一年的時間,再次回到這座山峰時,穆於卻發現眼前這山,早已沒有記憶中的那樣可怕,那麼的高不可攀。
比賽一天天地過去,隨著勝利的次數增加,穆於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李蟄曾說過,於圍棋一道上的開悟,十分玄妙,一旦開悟,棋力就會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在港城棋院,穆於幾次都覺得自己抵達臨界點,卻始終沒有跨過去。
在定段賽上,他很突然地開悟了。
全局觀好似瞬息擴大,布局比以往更加凌厲,甚至能預判到對手未來的十步,二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