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此搬进了朱华小驻的房子。
十八岁那年过生日,章陌生抱着我不撒手,亲着我的脸说:“我喜欢你,你跟我好不好。”
我那天喝多了酒,醉了,晕晕乎乎地说:“好,我跟你好。”
就这样被他拐到床上去了。
“协约签订以后,甲方不给乙方提供任何金钱等物质……”
我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甲方乙方。
原来我们之间,十一年,不,从我六岁到二十五岁,只是章陌生的“乙方”
而已。
我做了章陌生的十九年“乙方”
。
“为什么?”
我喃喃道。
章陌生向后靠着沙椅背,他的长腿曲着,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像和商业对手谈判一样的姿态,对我说:“怕分手以后你来缠着我,毕竟,我要订婚了,怕生什么意外。”
我的眼睛通红,一时蓄满了泪水:“你要订婚了,我不知道。”
所以消失的这三个月,是和别人相亲,相爱,来见我,是为了将我甩掉,和别人订婚。
原来是这样吗?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签什么协议,反而是分开的时候,要我同他签名保证,今后再也不纠缠他。
我哭起来,没有出声,只是嘴唇在哆嗦,拿起签字的手指更是哆嗦得不成样子。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真的很乖,很听话,从不敢惹他生气,不敢忤逆他的话,不敢对他说一个“不”
字。
他让我签合同,我就接过来签。
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我用力拿住,生怕它掉下去,落在乙方那里,一一划地签上“章怡”
两个字。
认识章陌生之前,我无名无姓,福利院的人叫我“小十四”
——我是院长捡来的第十四个孩子。
遇见章陌生之后,我叫“章怡”
。
姓他的姓,取令他高兴的字,而他如今要和这两个字撇清关系。
这两个字是章陌生选的,可是他不要了。
章怡也是他选的,他不要了。
我含着泪签完字,将合同递给面前的男人,噙着泪勉强平静地道:“名字签好了,需不需要按手印?”
章陌生说不必。
我点了点头,将文件推过去,泪珠竟从脸颊上滚落。
狼狈死了。
我快地擦了一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