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和他们硬碰硬,扭头打算从走廊的另一边下楼,忽然被人从背后一下子薅住头,拽进熄灯的教室里。
张九的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带着恶狠狠的表情:“你们把他压住,我来剪头。”
“不知道把你剪成秃子,章陌生还会不会喜欢你。”
他嘻嘻地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我拼命挣扎,扭着头不让他得逞。
“别乱动,要是剪掉了你的耳朵,流了血,可就不好了。”
碎掉下来扎进眼睛里,沁出泪花,室内昏暗一片,鬼影憧憧,像陷入了被恶魔环绕的地狱深渊。
我的心口窒息痛,想呐喊,却如鲠在咽,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终于有人踹开了门,啪地一声打开灯,明光乍泄,章陌生就从光里走来,上前将桎梏我的男生两三脚踹开,转身一巴掌扇得张九摔在地上:“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
他目光狠厉,看得人心惊胆战,于我却是。
……
所以不要怪我会爱上他。
因为他总是在我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我六岁那年,院长说福利院财政危机,养这么多小孩揭不开锅,决定要将我送人的时候,是章陌生突然出现,选中了我资助。
后来据说想要收养我的那家人做违禁生意被查,夫妻俩人和孩子都进去了,章陌生团在沙里拉着我的手刷闻,心有余悸道:“还好有我,不然你就是这个视频里打码的瘾君子。”
我十五岁那年,章陌生从国外回来,背包都来不及放下就来看我,一脚踹开了那扇关着黑暗,暴戾与肮脏的门,就这样踏进了我的心里。
他将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在我的脑袋上,牵着我手一路从灯下走过。
“他们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章陌生向我郑重地保证,“放心,以后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我仰着头看他,眼泪化成雨簌簌落下,握紧他的手,就这样和他走了很远的路。
倏忽好多年过去,那一幕在我的记忆中随着岁月加深,不肯淡去。
他后来陪我过了几个生日,我后来上了他的床,这一段心照不宣的感情,我以为是两情相悦的。
梦在这里醒来,我躺在冰凉的病床上,心脏在胸腔微弱地搏动,不知名的器械连着线贴在我的肌肤上,医生无情地告诉我,不可以再等下去,要尽快做手术。
可是那些有关生死的字一个也钻不进我的耳朵。
我只想对一个人说,章陌生,你说话不算数。
你说没有人再能欺负我。
你说以后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你说话不算话。
章陌生,你和张九有什么区别,怪不得会和他搞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