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源叹了口气:“他们难道当真要……”
谢敛不应声,只是看着尚在昏迷中的人,问道:“她如何了?”
岑源皱眉道:“脉象有些古怪,除了百草散之外,她像是还中了别的毒。”
“能解吗?”
“百草散无药可解,另一种毒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岑源低头看了眼刚开的方子,又想起刚刚在堂上的事情,“霍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昨晚上山去过霍夫人的墓地?”
“她早就想找个借口开棺了。”
谢敛淡淡道,“这次是我们大意,倒做了她手中的快刀。”
“若罗绮确实是骆琪雅那也算不得什么,霍小姐今日说得也不算谎话。”
岑源摇摇头,又问“你知道他们要将她送去哪儿吗?”
谢敛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大概有个猜测。”
大佛寺二更就已熄了烛火,除了大殿上还燃着的长明灯,这寺里只有一间小小的客舍里,还点着灯。
今晚似乎格外安静,静得连虫鸣都弱了,只听见屋里有木鱼声,“咚、咚、咚”
的响。案上灯影如豆,因为灯油将尽的缘故,明明灭灭,光线暗淡了许多。终于佛珠不知绕到第几匝的时候,木鱼声停了下来,跪在案前的妇人站起身,给案上的灯添了灯油。
屋内一时间亮堂起来,有一瞬间的晃眼,随即没掩紧的窗户“吱呀”
轻响,屋外吹进一阵风,烛火“噗”
的一声,便灭了。
妇人在黑暗里晃了晃神,正准备重新点上的火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颈一凉,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猛地转过身,往一旁避开,紧接着就看见一道寒光在黑暗里一闪而过。
“来人!”
大惊之下,她撞开了案台,屋子里“嘭”
的一声巨响,但是屋外依旧静悄悄的,显然门口的守卫已经中了暗算。
身后的人一击不中,又猛地向前扑来,罗绮武功多年前就已被废,只凭着直觉在屋内仓皇间左躲右避了几回,终于被黑暗中侵上前的人一掌拍到了窗边。
来人气势汹汹,几乎招招都是直取人性命的杀招,这当胸一掌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却也叫她立时就吐出一口血来,再没了闪避的力气,委顿在窗边。
她一手扶着窗柩,勉力站着,抬头看着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月色借着窗扉,疏疏漏进一束,映出来人半张脸庞。罗绮捂着胸口的手指一紧,随即又松了下来:“是你?我早该料到。”
来人轻笑一声:“你这样满手血腥的人,佛祖也收吗?”
她露出身后闪着寒光的匕首,高高举起。罗绮面色一紧,颤抖着声音高呼道:“等等,你——你就不想知道她死前说了什么?!”
匕首的落势一顿,罗绮瞅准的机会,立即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人一推,便往屋外跑。对方发现中计,大怒之下,很快折身回来,伸手拉住她的衣领,便将她甩在了地上,这一回再不犹豫,匕首猛地就朝她的胸口落下。
罗绮不可置信地睁着眼睛,眼看着那匕首在她胸口一寸间,突然停了下来。
屋里“嗤”
的一声轻响,烛火又亮了起来,房间大亮。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亮得人忍不住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站着的已成了两个人。
谢敛从身后握住了对方还举在半空中的手,从她手上取下了未落的匕首,声音不澜不惊:“好了霍小姐,到此为止。”
霍芷被他从身后制住了身形,使不出半分力气,恨恨地冷哼了一声。
罗绮这时候才感觉背后已出了一层冷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胸口这会儿忽冷忽热,霍芷刚刚那一掌怕是伤到了肺腑。
谢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罗夫人若是还能站起来,还是自己挪挪地方吧,外头此刻就算有人,想来也是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