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没有理会她的哭诉,走到棚前,伸手对谢六娘说道:“跟我回家!”
谢六娘重重打掉她的手,“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这个祸害。”
谢凝没有理会,俯身对小女孩说道:“你若不跟我回去,会有拐子把你拐跑,那时你就见不到父母和姐姐了。”
“哇……”
谢六娘一个人本就害怕,听到谢凝这样说,小嘴咧开,哭起来,“你骗人,才不会有拐子,你是个坏人……”
不远处,王氏一行人急匆匆赶来,看到谢六娘,一把搂进怀里。
“我的儿,你跑哪儿去了?叫娘好找!”
旋即,推开女儿,前后左右仔细查看一遍,看到女儿虽然挂着泪,但身上并无伤痕,这才放心。
“我去看傀儡戏,回头就找不到娘和姐姐了,娘,六娘怕,她说会有拐子拐跑我。”
谢六娘指着谢凝说道。
听到‘拐子’两个字,王氏登时变了脸色。
“凝哥儿,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能吓唬小孩子?六娘胆小,若是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好?”
“我没有吓唬她,这街上确实有拐子,而且,不止一个!”
谢凝说道。
好不容易被哄好的谢六娘听她这样说,又‘哇’地一声哭出来,王氏又恼又急,恶狠银地瞪向谢凝,一边又忙着哄女儿,
谢五娘自上次病后,虽然憋着一肚子火,但碍于所谓的玄机,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能避则避。
此刻,看到娘和妹妹此番形状,只感觉一阵
热血冲向脑子,平日的管教和拘束早抛诸脑后。
“谢凝,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怎能如此待她?娘虽没生你,但好歹把你养大,你整日‘姨娘、姨娘’地叫,让她在谢家如何自处?别忘了,娘是谢家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妾,更不是你口里的姨娘。”
一口气骂完,真是痛快!
被骂的人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却是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五娘心中忐忑,都道他厉害,王氏三番五次提醒她不要惹他,今日骂了他,又能怎样?还能吃了她不成?
谢凝看着眼前的人,不觉失笑。
今夜华筵终散场,功成名遂,满目荒唐。
当初,王氏带着谢湘楠讨饭讨到了谢家,谢焘心善,不但给了她们吃食,还收留了她们,给了她们安稳,王氏趁机爬上了谢焘的床,大了肚子。
谢家无奈,才娶了她。
谢焘不忍委屈了王氏,让媒婆走了礼程,请了花轿。
怎么在谢五娘说来,王氏仿若成了大家闺秀,处处贤良淑德。
王氏嫁到谢家后,性子逐渐暴露,刁蛮跋扈,动辄撒泼行凶,是出了名的悍妇。
生下谢五娘后,她先是把不满五岁的谢凝送到道观,又从谢焘手上抢过理家权,打理谢娘子的嫁妆,让娘家哥哥当上了酒楼掌柜,在京城买了宅子,把娘家人尽数接来。
嫁入谢家前,王家穷的到处讨饭,嫁
入谢家后,王家住到了京城,买了宅子、仆从,鲜衣好食、吃穿不尽。
他们用着谢娘子的银钱,占着她的嫁妆,却将她的女儿赶去道观,衣食无依,被活活冻死在道观。
如今,却在这里义正严辞地指责她,要她孝顺、恭敬?
这个世界,当真可笑,当真可笑!
谢凝越笑越大声,笑出了眼泪,笑哑了喉咙。
“娘,他怎么了?是疯了吗?”
谢六娘在王氏怀里,紧紧搂住王氏的脖颈。
忽地,她收住笑容,直视着谢五娘。
“你娘当年怎么嫁入谢家,可敢据实说?幼时将我送入道观,不过一年,便断了香油钱,我和松萝在道观衣食无继,挨饿受冻,她可曾问过一句?现在,却要我叫她‘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