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事,曲之意已经尴尬过一回了,结果刚过去,张婶就又提,吓得他耳朵都有些红了,说:“真不是,张婶你就饶了我吧,别再提了。”
但张婶还是不怎么信的样子,只嘴上说知道了,又拍拍他肩膀:“有空了多来吃饭,又没隔好远,我还经常给你奶奶打电话哎。”
曲之意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连忙点头,然后忙不迭带丁宴澄出去了。
来的时候曲之意是坐丁宴澄的车,回去自然也是,两人一上车,丁宴澄就问:“是送你回医院吗?”
“对,我车还停那儿呢。”
“好。”
等曲之意系好安全带,丁宴澄才发动车子,打方向盘的时候,丁宴澄笑道:“今天多谢曲医生这顿饭了,很好吃。”
曲之意也故意跟他客气:“那我也要谢谢丁先生,今天给我当了两回司机。”
“这有什么,”
话音一顿,丁宴澄声音里的笑意收了一些:“也见了这么多次了,每次都丁先生曲医生的,感觉怪怪的。”
老实说,这个曲之意自己也感觉到了,但他们之间确实只是医生和患者,没到能改称呼那么熟的关系,不过,既然丁宴澄主动提了这个,他也不是不可以顺着来。
“那,”
曲之意歪着头,看他:“该叫你什么呢?”
丁宴澄目视前方,思考了两秒:“我朋友都叫我阿澄,你不介意地话,也可以这样叫。”
曲之意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儿,太过亲切了,这似乎得是很熟的人,或者伴侣才会这样叫但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如果不叫,是不是又会显得,太见外。
心里这样想着,下一秒曲之意已经点头,很轻地开口:“阿澄。”
声音实在是有些轻,还有点不好意思,曲之意甚至都没有去看丁宴澄的反应,自然就也没注意到,丁宴澄在听到那句‘阿澄’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收紧了。
“咳,”
丁宴澄轻咳一声:“那我”
曲之意道:“就叫之意就好,他们都这样叫我。”
“好,”
绿灯已经跳成了红灯,丁宴澄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白线后面时,丁宴澄一只手松开方向盘,转头看他:“之意。”
库里南的隔音效果做得特别好,明明是在大马路上,却一点噪音都听不到,只有车内舒缓的音乐声,以及空调吹出冷气时,很细微的呼呼声。
他们明明离得也不近,但四目相对的时候,曲之意却能从丁宴澄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然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呼吸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胸口的位置也热热的。
“叮——直行过当前红绿灯路口,继续行驶15公里”
电子导航声响起,俩人都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向车子前方,是绿灯亮了。
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曲之意表面没什么变化,藏在身侧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缩,指甲陷进掌心,用那微弱的痛觉,来让自己镇定。
窗外景色不断在往后退,影子透过玻璃窗,从脸上闪过,因为车窗有贴膜,所以曲之意能看到一点很模糊的,丁宴澄的倒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都有些出神了,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声,吓了他一跳,连忙掏出来看,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楚岑。
“喂,楚先”
没等曲之意说完,电话那边先响起楚岑焦急又哽咽的声音:“曲医生,安娜她今天从外面回来,非说要和我离婚,我该怎么办?我,我不能和她离婚的,我不想离婚”
曲之意下意识皱眉,手指握紧手机,但也并没有特别意外,仿佛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楚先生你不要急,我现在就过来。”
他手机听筒的声音开得有些大,楚岑在电话那边说的话丁宴澄也听得清清楚楚的,等他挂断电话,丁宴澄说:“你在导航上把地址搜出来,我送你过去。”
都这个当口了,也不是矫情拒绝的时候,曲之意点头,手指划拉几下电子导航屏幕:“就这里,过去的话差不多二十分钟。”
“好。”
下一秒,丁宴澄跟着导航标的路线,打转方向盘,车子在路口掉头,朝楚岑住的那个公馆开去。
还好这个时间点不堵车,一路上又很少遇到红灯,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而曲之意上次来过,今天值班的正好是上次那个保安,认得他,给楚岑打了个电话,确认好信息就放他们进去了。
‘砰砰——’
曲之意刚敲,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楚岑还穿着工作西装,头发被抓得很乱,脸色也很苍白。
“楚先生,你,”
曲之意斟酌着问:“你没事吧?”
楚岑摇摇头,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他侧身让到一边,示意他们进去,也正因为他的这个侧身,曲之意看到了客厅里的状况。
地上掉了很多东西,纸巾、衣服、狗玩具,沙发上的布掉了一半在地上,茶几也歪了,上面乱糟糟的,之前见到过的那只,很开朗的萨摩耶,今天安安静静地趴在茶几下面,观察门口的动静
整个客厅乱得,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然而楚岑却根看不见一样,选择性避开了地上的杂物,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曲之意和丁宴澄对视一眼,问:“楚先生,楚太太是已经走了吗?”
提起毛安娜,楚岑木讷的表情才有微弱变化,他十分痛苦地抓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抬手指向茶几:“留了封离婚协议,就走了。”
楚岑弯下腰,几乎是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膝盖里:“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突然就要跟我离婚,明明今天早上出门那会儿还好好的。”